文/洛朗

前记：

端午，一年一度，如期而至。

与往年一样，自己将独自在外面过着这个传统的节日。漂泊在外的日子，虽然多了几份的自由，但是牵挂的依然不减，特别是在这个传统节日中。

老家兴宁对这个节日甚是看重，一般都是春节、元宵过后的第一个全民大节，这也许是客家人比较重视中国传统节日的缘故吧。

与别的地方不同的是，我们那的端午节是提前一天的，也就是五月初四，而不是五月初五。究其原因我从好奇地问过我阿公（爷爷），他的回答是：我们住在深山中，以往端午兴赛龙舟，因此为了参加和观看全区的赛龙舟，我们不得不提前出发，节日也就相应提前了。这是我阿公关于端午的记忆。而自己对端午也别有一番难忘的记忆。

那是一个早到的夏天，端午未至已是热得人儿直往阴凉处躲了。看着树下吐着舌头的狗儿，还有晕沉沉呆坐着乘凉的人儿，树上的知了叫得甚是喧嚣，好像在嘲笑这些树下的可怜儿。

早来的夏天，对于农村的人来说增添的不只是休息的烦恼，更多的是劳作方面的影响。

这时大人们不太允许小孩子跟着自己上山下田了，怕中暑，小孩子就跟着阿公阿婆在家呆着。小山村也开始弥漫在浓浓的凉茶味道中。

整天呆在家里的小孩，开始挂念在山上田边的一些事儿：岭北那颗老松树上的鸟窝有没有被人掏了呢？蟹塘那条小溪里的野生鲫鱼不知长大了多少？还有佛爷岗上的兔子窝不知又有多深了......每天耸拉着脑袋过着这牵肠挂肚的日子，甚是神伤。但是大人们见了，只会加大煲凉茶的次数－－他们只会认为我们肯定偷偷跑出去疯了，结果轻度中暑导致茶饭不思了......

那时想想真是可悲：他们也曾经年少过，怎么就不懂我们的心思呢。但是，出轨的心思是时刻在作祟着，就像肚子里的蛔虫那般潜伏着：瞅着机会，趁阿公阿婆一不留神之际就从家里溜之大吉。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与堂妹妞妞在家乖乖呆了一段时间后，就一起“出逃私奔”了......

跑出阿公阿婆的视线时，我们并没有惊喜若狂。因为自从去年看到隔壁的小胖在我们面前美美地吃了一个裹蒸粽后，就一直为着这粽子在狂想着。现今跑出来的唯一目标就是怎么样去弄到芭蕉叶，用来裹粽子。

自家没有种芭蕉，就是自己村子的人也很少有芭蕉树，只能想着别处的了。还是妞妞聪明，因为她记得去老舅公家的山坳口有一片巴蕉林，但是有十几公里的山路，还是人烟罕迹的地方，因为那是梅州与河源的交界处，周围经常还有野猪出没。

但是，嘴馋了一年多的我们已经不考虑那些被大人称作是“危险”的东西了。带着一腔的无畏，迈向那个被我们向往的地方。太阳确实狠辣，但是我们很快活：妞妞蹦蹦跳跳地唱着不知名且无曲调的歌儿，时不时还采采路边的野花；我则将心思放在路边的树林中，看准有什么鸟在树丛中惊飞而出，或许可以带回一只鹧鸪回去喂养几天.......

临近中午时分我们才到达那个山坳口，静悄悄的.....周围茂密的山林时不时发出一些奇怪的声响，山风吹在身上竟然有一丝丝激灵的抖擞～～～～～

妞妞害怕地拉着我的手，但是我不想放弃这个好不容易实现梦想的机会，小心翼翼地拉着妞妞走进那深山老林中～～～

但是我们走得格外的小心，一段千米的路程我们应该发上了近二十几分钟的时间。当我们可以看见那片巴蕉林时，欣喜得蹦跳起来。但是，我们还不敢放肆，因为这是果林的一部分，也就是有人看管的。人到无所谓，最怕的是狗（我怕猫狗，汗～～～）。我们小心地挪着小步靠近那最远离看管人小木棚的芭蕉树，然后见没什么动静就蹭蹭两下爬上去用带着的小柴刀噼啪乱砍一番，也许是尽兴过头了，声响有点大，害得妞妞直在树下捂着嘴嚷着：哥啊，小声点....够了、够了，下来吧......后来听到妞妞的声音都快变成哭腔了才下来......

我们使出吃奶的劲收拾好那些被我们砍下的芭蕉叶，才发现这是一个艰巨的任务。人小，根本就扛不动那些长长的芭蕉叶.....

不肯放弃得来的结果，我们就偷偷地分几次来回将这“战果”运出了那深山老林去。但是当我们准备回去时发现天越来越黑......要下雨啦。果然，不消半会。伴着雷鸣电闪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下起来了。我跟妞妞躲在路旁的一棵树下，头顶着芭蕉叶。但是又是风又是雨的，顾头不顾尾，很快浑身就湿透了。妞妞看看天空，不停地用小手巾给我擦着脸上的雨水，还笑话我活像个落汤鸡......

刚才还有点闷热的天气，一场雨浇下来就感觉身上开始起鸡皮疙瘩了－－渐渐感觉凉了起来。妞妞已经开始抖了，嘴唇发青。我紧紧地抱着妞妞，就那样在那树下呆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们被赶来的父母亲们找着了。后来才知道有人看见我们出村子往这来了。

他们抱着我们回去的路上，没有责怪一声，反倒是我跟妞妞哭得很是放肆着......

回去以后，我和妞妞发高烧了好长一段时间，据说是轻度中暑和被雨淋引起。

等我们完全康复的时候，端午已经过去了。生病期间，医生还特别吩咐不能给我们吃粽子这些寒食......

病好了，我与妞妞还是高兴不起来，粽子，又还得在梦中萦绕一年多的时光。

但是，病好第二天，阿婆就开始裹粽子了，乐得我跟妞妞在厨房里呆了一整天，等着那粽子起锅。那细火慢熬的时光将我这小毛孩给彻底等崩溃了......

但最终还是吃上了那渴望已久的粽子.......

多年的以后，我们回忆起那段粽子的故事，心中总有一阵温暖在流动，但是，家族的长辈们却从未在我堂弟堂妹们之间提起这段事情.......

后记：

多年以后的今天，我已经不再对粽子抱有像当年时那美丽的梦想。但是，每每看见粽子我还是会想起那个难忘的初夏，这个有关粽子的故事。今年，妞妞也已经赶在端午前荣升为母亲了，她在新妈的喜悦中还不忘这个与她一起淋雨的老哥：叮嘱我少吃点粽子，只因我胃不好。多年未在一起过端午了，她不知道我已经不喜粽子了。但是我还是经常会因为那个有关粽子的故事而感动.......祝各位端午吉祥，快乐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