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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甲虫》

现在能见到的只剩下唯一的
一种昆虫：指甲虫
指甲虫是我给它的命名
其实，本来想叫它臭屁虫
它指甲盖大小，苍老树皮的灰颜色
爬行的样子非常丑陋
但有一个绝活，在它不高兴的时候
会排出一丝液体
奇臭无比
一定是这个原因，让它的敌人
望风而逃
它还有一个本领，窗户闭得再紧
也会潜入房间
一到深秋，它就丧失飞行的能力
爬着，爬着，就会肚皮朝上
满身的脚乱蹬，还是翻不过来
我有时想，它偷偷进入房屋
大概是为了蹭一点热量
有时又想，未必不是昆虫界派来的
间谍，或者甚至是

卡夫卡所说的甲虫

以前看见，我会厌恶地一脚踢飞
后来变得宽容，把它用卫生纸包住
丢进马桶水葬
现在起了仁慈，会小心翼翼
赶到户外
唉，一只臭皮虫
能把自己养活下来
也多么不易
直到有一天，我看见有一只
悬挂在窗户的最高处
经冬历春
迎着阳光，成为一个标本
像一个坐化的高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