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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2-28(霜白)

(2008-01-03 14:1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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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每日一题
 

 

 

    大地上,一片无瑕的洁白斟满我们的眼帘,音乐一般,和我内心的田野打成一片,构成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极致和美丽。她有着一袭寒冷的外衣,但是却淌着一滴滴温暖的血流,像如期而来的爱情天使,在多年前的每一个冬季,都悄悄降临我们乡村的阡陌。她和你一样已经成为我一生的爱人,成为我在每个春夏的怀念。我的世界,她是对我灵魂的一种净化,也是对我不能离开的土地的一种宽容博大的爱与关怀。她的每一粒,都晶莹剔透,清澈迷人。我坚信,她一直用自己的语言与大地交流。她一定告诉了土地与河流那些浅显的道理,告诉了它们,关于时间,关于季节,关于爱,关于生与死,去与来,生命中那些看似无常却有常的表象。当麦子和菜秧埋头在她的怀里,无声吮吸她汩汩涌出的乳汁的时候,我正在暗恋的疼痛中煎熬。那时,我相信我就是她最忠诚的恋人,一个自私、卑微的男孩,有着怎样一颗狂热躁动、不易平息的内心。无数个清晨,我就像一个影子一样带上对她的呼唤,背着书包,走进了自己的课堂。

    “母亲,霜是白的。”今天早晨,我对母亲说的第一句话,让母亲诧异不已。但是,只一瞬间,母亲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是的,多年不见这么大的霜了。”她一边说,一边用刀麻利的揎着手里被冻得发紫的花儿菜的帮。我想起多年以前,母亲也是这样揎菜的,那么纯粹,自然,简洁,利索。花儿菜大的有五六斤重一棵,小的二三斤。当寒霜降落的时候,它们就像被冻皴的手背一样,青一块,紫一块。为花儿菜揎帮是母亲在以前的冬天里面必修的一环。一层帮揎落以后,露出的那一层仍然是帮。好多帮揎落以后,五六斤重的花儿菜已经瘦得只剩下卷芯的一点。每每这时候,母亲就会开心许多,又一个春天来了,霜和冬天成为短暂的过去。但是,在刚刚成为历史的十余年里面,霜一直没有大面积的降落过,母亲再也没有这样畅快淋漓地动过她的刀。没有霜的冬天,刀更多的身份是一种尊严与摆设。“就这样过来了,也就这样过来了。”母亲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轻描淡写,但是,对于我来说,她的话里却有无数的酸甜苦辣在翻滚涤荡,这其中也包括她在寒冷的冬天大堆大堆揎菜的章节。岁月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而全球化的气温攀升和工业进程却一直大踏步的迈进着。一天天长大的我,在现实的恶化面前,柔弱无助,像一只无力展翅的鸡,只能饮着一天比一天更浓烈的忧郁。多年了,母亲老了,我无法看到时间从我们身边经过的真相,但是母亲花白的头发却告诉了我时间的面孔。沧海横流,说穿了,不就是少年变成青年,青年变成老年?不就是黑发变成白发,白脸变成黑脸?不就是生走向死,死而再生的过程?

    我喜欢乡村,她是我永恒的爱人。失恋以后,我再一次把自己的脸埋进乡村那柔软的怀抱里,并在她的纵容里面肆意的生长和张望。父亲就这样走过了我的视野,在无数个霜白的早晨,他背着粪兜,右手握一个粪勺,越来越远,只留给我一些脚印和记忆。粪兜是父亲自己编织的,取材于紫花槐。高约一米,比箩大一些,比簸箕小一些,一面开口,三面封闭,上面由三根把连接支撑。在巨大无边的白色里面,父亲就这样背着家当外出寻找狗粪。狗粪是上好的燃料,在缺草少柴的时光。父亲的影子在我的视线里面越来越小,但是他的粪兜却越来越沉。我的成长和父亲的粪兜有不可分割的关系,我必须承认。从父亲的身上,我学会了承担,一个父亲必须担当的责任,我明白了,直到今天我重新想起父亲戴着三块板帽子在寒冷的霜中一步一个脚印前进的情形。

    爷爷像树一样成为了历史。我真的没有流泪,但是我把对爷爷的回忆用文字作了简要的概括,作为对他最好的纪念。他给我的生命留下了什么?依然和那些无瑕的霜相关。当父亲把狗粪作为草和柴的时候,爷爷的选择几乎让我震惊,他直接去野外寻找那些暴露的棺木。因时间的原因露出地面的棺木在古老的传说和乡村里面多如牛毛。但是,因为爷爷,这些棺木的数量就少了许多。他是个不信邪的人。他用棺木烧火的时候,一点也不在乎木材燃烧时发出的死亡的气息。我最怕他挖棺木时间挖出那些残存的尸骨。爷爷却当什么都不是一样,轻轻的剔除了它们。它们是不能在爷爷的火堂里面燃烧的,于是,它们的命运就是那些霜白遍野的大地。生存建立在死亡之上,获得建立在付出之上,这样复杂的道理,在我八九岁的时候已经明白如昼。爷爷离开的时候,火葬已经在所有的地方开花。很多人依然秉承着古老的传统要求再深埋自己一次,但是,爷爷没有对后人提出这样的要求。也许,他比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深深明白,当一个人死亡以后,他所有的存在都不过是对大地的另一种依托,或许会是风,或许会是大地上那些说不出名字的花和草。深谙世事的爷爷,绝不会走被人刨掘的道路,因为他知道,饥饿和贫穷与十二生肖一样周而复始。

    有霜的日子,是晴朗的。晴朗的霜夜,月亮是白色还是蓝色?我说不清楚。但是我能够说得清楚的是,那样的月光已经成为了过去。我们可以生活在回忆里,但是绝对不可能回到从前,这就是谁都必须面对的世界。太多的东西和霜一样,越来越稀薄。太多的河断流,太多的山荒芜,太多的鸟失去了飞翔的翅膀,太多的鱼死于黑水,太多的动物从我们的眼帘消逝得无影无踪。我对它们的想念只有在睡梦中才能找到落脚的地方,就如黄昏以后蛋黄一样越来越远的阳光。谁可以和我一起呼吸沉痛的召唤,谁可以成为我不朽的回声,我在寻找,就像这个寒风凛冽的早晨,我依然没有放弃自己的热望。我知道,总有那么一些人,总有那么一些事,可以让我们重新捡拾对未来的信心和勇气,也许它们并不遥远。

    “今早的霜真白。”母亲说这话的时候,充满了喜悦,而我却转过身去,陷入了沉思。母亲,作为你的儿子,今天很幸运还能看到霜,但是当我六十岁的那天,我的儿子,他还能够有你的儿子这么幸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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