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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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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917伦敦乡居日记】宅在家里,看草木生长

(2019-09-19 03:56:41)


我当然知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却依然喜欢就地卧倒,宅着。其结果,是书没读几本,路更没行几里。


9年前来伦敦,车的里程只开了3千公里,就卖了匆匆回国。2011年回武汉之后买的车,今年6月才下决心处理掉,8年,开了3万公里。香港的车,开了1万公里多一点儿,卖了。无他,就是懒得出门。


在香港,宅在家里,中饭、晚饭下楼散步,商场里川流不息,至少还能看到商标,看到广告,看到大屏幕里的新闻,看到匆匆奔忙的人群,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休戚相关。


如今,搬到这乡下农村,有时一天下来,家门口除了邮递员,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微信都少看了。香港现状、中国政局、世界经济、5G前景,与我何干?索性彻底回归大自然,白云悠悠,看草木生长。


其实,主要是有压力。每天听见邻居在花园里捣鼓,又见他们前院草木扶疏,花团锦簇,哪敢忍见自家田园荒芜?


在我的认知里,园艺,是园林工人的事,或巧夺天工,或整齐精洁,从未想过要亲力亲为,与草木互动。房东请的园林公司,每两周上门打理一次。仅仅蜻蜓点水。剩下的,全靠自己。前庭后院芜杂,会影响整个街区的形象,人前人后哪抬得起头?压力山大。


我们搬进来,已经眼见两株灌木枯死,回天乏力。我没有经验,以为是浇水不够。后来才知道,满树的毛毛虫,吃空了叶子。我买回杀虫剂,为时已晚。整株灌木散发着毛毛虫粪便的臭气,令人掩鼻。这两株小叶黄杨,在与天敌的搏斗中,仅存几片绿叶,败下阵来,惨烈得很。我竟未能施以援手。


换一般的英国人,早把这两株枯黄的灌木刨出来,拖到大型垃圾场,再移植上新买的植物。我没有经验,又懒,对花园缺乏完美主义的执念,幻想明年草木新发,这存有几片绿叶的植物或许还有救。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两人多高的一株刺柏,针叶发黄,渐红,一片片渐渐枯死,我亦无能为力。网上用中文搜索,寻不到治理的答案。以后只能学点园艺的单词,在英文世界里拯救这些植物了。


难怪英国的大型垃圾站,最大的部分就是花园垃圾。英国人丢垃圾,是整棵灌木、整株树地丢。我这园艺菜鸟,只能先从草坪治理开始练手了。洒水,除草,杀青苔,样样都不敢怠慢。


为了让心一在香港完成小学学业,7月底我们搬进来时,房子已空置了一个月,草坪斑斑秃秃,在四周花木衬托之下,相形见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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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上周,眼见草坪的斑秃日趋缩小,绿意渐浓。颇足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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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确花了大工夫。施肥,洒水,除野草。开始,我用洒水器。后来,和满园的青草情谊渐深,干脆就用水枪,一片一片地人工洒水。和青草互动,替代了我雷打不动的饭后散步。我一般带上耳机,听audible的有声书,手持水枪,一寸一尺,细细地喷水;操起铲子,一株株野草,定点清除。


我在花园里听的,是BBC纪录片主持人David Attenborough的回忆录。并无什么文学性和史料价值。我只是喜欢他的声音。David Attenborough,相当于英国的赵忠祥。当年我买的盗版光碟,蓝色星球,动物世界等等,伴我度过学英语和了解自然的美妙时光。听着他的声音,仿佛回到好多年前,我在武汉大学,一个微不足道的青年教师,惬意自足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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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的工具棚里,备有割草机。我对这种需要柴油发动马达的机械装置,向来敬而远之。园丁每两周来割一次草。平时,我就用最原始的方式,用剪草的大剪子,俨然草坪理发师。


大剪子很沉,剪一圈下来,不由得气喘吁吁。还要用耙子,把剪下来的草叶收拢清理掉,和理发师的工作别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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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铲子清除野草,也费时费力。英国的超市里,有专门的花园小垫子卖,供人做园艺时,跪在地上,俯仰天地之间。心一买了一个,在花园里挖蚯蚓时使用。我一向不fancy这种花板眼,做任何事,只靠血肉之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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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有情。俯仰之间,吐纳之际,我只觉神清气爽。除了氧气和二氧化碳的交换,更有审美情趣的精神沟通。有时,一场雨下来,草地里,蘑菇脱颖而出,更给人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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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片绿草茵茵,远胜种一畦菜苔带来的口腹之欲。呵护了一个多月的青草,我总算领悟到一点儿人与自然的关系 ---- 不是实用与利用,而是相互依存与尊重,同享共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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