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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短篇

(2009-01-21 08:5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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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

分类: 我的小说

                                    

                   

 

  石潭村有个瘸子,瘸子叫黄毛。

  黄毛原来不叫黄毛,他娘叫他狗蛋。因长了一头的黄头发,村子的人都叫他黄毛。

 在黄毛的记忆中,他爹老揍他娘,他娘身上不是这儿青就是那儿紫,浑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好地方。可他娘却从不吭声,像一只盛满水的闷葫芦。

 没完没了的打骂如秋日的连阴雨,扯起来就没完没了。他娘时常会惊恐万分地把他揽进怀里,仿佛稍一松手,他就会长了翅膀,像蝴蝶一样飞走,从此再也飞不回来。

 可是,黄毛却是一只折了翅膀的蝴蝶。一瘸一拐的,他能飞到哪里去呢。

 黄毛四岁多时,夜里发高烧,身子烫得像块烙铁,他娘用湿毛巾捂住他的额头,捂了半天,一摸还烫手。屋外唰唰的,雨跟脸盆倒似的,屋顶的瓦片被敲得叮嘣响,他娘慌了神,连推带拽弄醒他爹,眼泪哗哗地求他爹送他去镇上的医院,可他爹眼皮睁开一条逢,迅速又合上。嘴里还在骂骂咧咧,骂完,又倒头死猪一样睡去。第二天,黄毛被送到镇上的医院,医生责怪他娘为啥不早点来。黄毛娘只一个劲地哭,哭有什么用,黄毛落下小儿麻痹症。

 其实,他爹心里一直拧了块疙瘩。他娘进门六个月零三天就生下他,他爹疑心他来路不正。他爹有次喝完酒把脚跺得咣咣的,自己扇自己耳光,扇完左脸扇右脸,骂自己羞了先人,捡了双别人穿过的破鞋。

黄毛腿一瘸,他娘成了霜打的茄子。也许是他娘再也忍受不了他爹的粗暴,他娘趁他爹去赶集的工夫和村子西头一个做木工活的老光棍跑了。那天,天空还飘着细碎雪,是冬天里的第一场雪。

他娘像断了线的风筝,从此没了踪影。

  他娘一跑,他爹身子里的火就更旺了,动不动就摔碟子摔碗翻白眼,看啥啥不顺眼。他爹说,不要脸的跟野汉跑了,你个驴日的要把老子害到啥时候?

 人没了心劲,跟丢了魂没啥两样。黄毛爹耷拉着头,像只拉着磨盘的蔫驴。麦地里的蒿草比庄稼还高,也懒得拔,好像地是别人的地,草也是长在别人家的地里。有看不过眼的就劝他爹,女人跑了,还有娃呢,把地撂荒了,等老鸹屙到嘴里不成?

 他爹先把圈里的猪牛羊吆到集市上卖了,后来连囤里的粮食也卖得一颗不剩,钱全买酒喝了,最后喝醉了掉进村东头一口三十米深的枯井里。在水里泡了一天,捞上来的时候满嘴还是熏人的酒精味。

   爹一死,黄毛成了没人管的野娃。东家给口吃的,西家给身穿的,这这么对付着日月。村里有个兰花婆,一生无儿无女,见他可怜,又是个老实娃,就有心收养他,日后也好有个给自己烧纸上坟的。

  兰花婆过了年就七十了,剪一手好纸。那一片片手帕大的红纸打个盹的工夫就在她的剪刀下魔术般变成活脱蹦乱跳的鸡鸭鱼鸟兽花。黄毛眼看直了,他对兰花婆说,六婆,我帮你剪吧,兰花婆笑了,黄毛的话像一缕阳光照得她心窝又亮堂又暖和。

  没多长时间,黄毛剪的鸟儿要飞,剪的兽儿要跑,剪的花儿要开。

 黄毛十八岁那一年,兰花婆一觉睡着就没再醒来。

黄毛剪了许多个兰花婆挂在屋子的墙壁上,他觉得兰花婆就还在他眼前,听他说话,看他剪纸。

 石潭村有个习俗,无论是谁家娶媳妇还是给娃过满月,都少不了要贴些红红黄黄的纸花,图个吉祥喜庆,常有人拿上红纸找上门来,黄毛给村子人剪纸从不收费,弄得人家老像欠他似的,过意不去的乡亲们就热情万丈地给他说媳妇。

 村子里有个田寡妇,五大三粗,满脸麦颗颗大的麻子坑坑,二十三岁就殁了男人,带了个一岁多的女娃。有人想撮合给黄毛,他嘴一撇,说,就是一辈子不娶婆娘,也不要个麻子脸!有人开玩笑说,不费劲连娃都有了你狗日的还嫌?

 当然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而田寡妇的说法是,就算世上男人都死光了,也不会找个瘸子呀,烂眼睛还惹只苍蝇呢!

 后来,村子人又给黄毛介绍过几个胳膊腿多多少少有些毛病的女子,可他一个也没看上。

 热脸碰了个冷屁股,再后来,给他说媳妇的就越来越少了。

 狗日的黄毛,眼睛长在头顶上,叫花子要馍,还专挑白的?也不瞅实瞅实自己,金花配银花,西葫芦配南瓜,你一个瘸子还想咋?村子的人都不解。

 

三晃两晃,黄毛就晃过了三十的坎,白天放羊,羊在吃草,他坐在山坡上唱酸歌,晚上一个人坐在清油灯下剪纸。人一忙,日子也就不那么长了。

黄毛的剪纸是被一个背着摄像机来乡下采访的年轻人宣传出去的。

那是一个春天的晌午,黄毛坐在村口大皂荚树下的石头上剪纸,一个戴着太阳帽,留着胡须的年轻人走过来,手里还拎一个粗头笨脑的家伙,他把那东西往肩头一扛,对准黄毛,还从随身的背的一个帆布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递给黄毛,又摸出一包带过滤嘴的纸烟递给黄毛,黄毛用火柴去点那过滤嘴,年轻人哈哈地笑,连说,反了反了,带把的那头在嘴里。大胡子说他是地区电视台的记者,叫周青。黄毛就指着他手里的东西问是啥东西,大胡子咯咯地笑了,说是摄像机。说那东西能给人照相,边说还边演示给黄毛看。

  黄毛剪的纸让大胡子惊叹得直竖大拇指,他拉住黄毛鸡的手,翻过来倒过去地看个没完没了,一个劲地念叨,你这手真是太巧了!太巧了!后来,他从随身一个蓝得发白的帆布包摸出一个黑皮子本本,拿出笔来,一边和黄毛拉话,一边唰唰地在本子上划拉。他说,这些剪纸作品拿到城去能赚钱呢。

  临走的时候,大胡子掏出一个比火柴盒大一点的硬纸片递给黄毛,说这是他的名片,上面有他的电话,往后村子要是发生啥稀奇古怪的事,就给他拨个电话。还说要是上了电视,还会给提供线索的人奖励五十块钱哩。

  大胡子还叮嘱让大家留心收看后天晚上九点半的“乡村艺人”节目。

  瘸子黄毛真的上电视了。他的剪纸作品被记者冠以“群猴闹春”“龙凤呈祥”“迎亲唢呐”等名字出现在电视屏上。石潭村的男女老少都看了,他们把嘴咂摸得啧啧的,说没想到狗日的瘸子还真上电视了。第二天,县上文化馆的干部在乡长的陪同下还把一个写有“弘扬民间剪纸艺术”八个铜字的奖牌送给了他。

  黄毛的剪纸作品经电视报道后就有商贩纷纷找到石潭村要买他的剪纸。一幅小小的剪纸人家张口就给二三十块,这实在出乎黄毛的预料,他寻思,这些细皮嫩肉的城里人真是吃饱了撑得,手片大的一张剪纸能值那么多钱嘛?!                 

  黄毛一下子成了石潭村的有钱人,成了远近闻名的名人。乡长还专门开着小车找到石潭村,乡长希望他能挑头把石潭村民间剪纸艺术社办起来,说要把剪纸艺术做大做强做甚至要做到国外去。乡长还动情地拍着黄毛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弘扬石潭村的剪纸艺术就指望你黄社长呐。乡长居然叫他黄社长。乡长还说,艺术社的人员由你来挑,要谁不要谁你一句话。乡长拍拍他的肩,笑着说,好好干,日弄大了,你要把咱石潭村的剪纸卖到联合国去,我给你唱戏。

乡长的话像一杯咖啡,黄毛几个晚上都睡不着。他想,要是自己当了社长,第一个要发展的就是草香,到时候他就可以天天见到草香,运气好的话,还可以趁给草香传授剪纸的功夫摸摸草香那白嫩嫩的小手。球球娃想进,门都没有,谁让他背后老总学老子走路呢。

 黄毛在迷迷糊糊中竟然睡着了。他梦见自己一身笔挺的藏蓝色西服,白衬衣,红领带,一个人坐在门板一样大的办公室桌前跟黄头发,蓝眼珠的老外洽谈一笔生意呢,老外哇哩哇啦的,他一句也听不懂。后来他就让草香给他翻译。草香在把加了冰糖的菊花茶水递给他,他趁机把自己粗黑的手压在草香雪白的小手上,草香的手真他妈的软活呀,软得好像没有骨头。草香的脸红苕一样红,可她并不抽手,后来他就想得寸进尺起来,想伸手摸草香光滑瓷实的屁股,草香说,黄社长你这是干啥呢?他嘿嘿一笑,说,你屁股上沾了纸屑,我给你拿掉了。他这样一说,草香果然就不吭声了,任由他摸。他把自己摸成一根棍,三喜却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把月牙刀,喀嚓一下就砍断了他的物件,那地方血肉模糊,平平展展。他捡起掉在地上的东西却怎么也接不上去,一股子钻心的痛把黄毛痛醒来了,他被自己刚才的梦给吓坏了。

   黄毛感到裤裆里黏乎乎的,手探进去一摸,弄得到处都是。十四的黄毛顿时慌了神,他去找村上的兽医,说自己那地方化脓了,兽医看后大笑,说,是狗日的瓜×嘛,到了你这年纪,是爷们那地方都会化脓的。黄毛满脸不解地盯住村长。

   黄毛的剪纸后来又上了地区的报纸。村长捏着报纸让他请客,村长说,狗日的,你看看,看看这上面写着啥嘛!黄毛不识字,就叫村长念给他听,村长就伸手说,狗日的抠门的很嘛,黄毛就把一张新崭崭的十块钱很响地拍在村长手心,说,拿去买烟吧。

  有了剪纸得到的钱,黄毛的腰杆子一下子就硬了。他先是把自家原先土坯房刨倒,再盖起了三间宽敞透亮的瓦房来。房子盖起来那天,他从镇上买来了五千响的鞭炮,劈哩啪啦的鞭炮响了半天。

  黄毛的院子一下来了好多人,都是前来给他提亲的。这回说的全都是有胳膊有腿,眼不瞎耳不聋的。田寡妇还把自己特意收拾了一番,隔三差五地找黄毛今天借簸箕明天借剪刀的,田寡妇脸上涂了很厚的白粉,麻子坑坑一点也看不出来了。她还故意拿自己老碗大的两坨肉往黄毛身子上一阵子乱蹭。

可黄毛一个都没上看。

 狗日的黄毛,有几个钱张狂得不晓得自各儿姓啥为老几咧。村子人又开始新一轮的议论。                 

 其实,黄毛的心里暗藏了一截黄连。一段比黄连还要枯涩的心事。

  村里的男人们老谈论女人,常讲一些男女间的事情,黄毛开始只是脸红,后来那地方就蠢蠢欲动。再说,有些爷们老拿女人来耍笑他,笑话他活了三十几年,那东西除了尿尿外就没干过别的。他们开玩笑说,黄毛,赶紧给自己的萝卜找个坑吧。一个人活着有啥球子劲呢,还不如一条狗,狗还知道跑到大街上隔三过五地过回瘾。男人没睡过女人,那男人还叫男人吗!               

  本来很少喝酒的黄毛后来却喝上了酒,一喝就烂醉,醉了还哥呀妹呀地唱,他把自己眼睛都唱湿了。有人就问,瘸子,就你这狗日的腿,到底想娶个啥样的女人?是个长×的就行了。一个萝卜一个坑,别他妈的把坑不当坑了。刘老四的三女子比田寡妇强十倍八倍,还是个黄花闺女哩,咋就配你了?别以为自己有两个臭钱就不晓得自各儿能吃几碗干饭了!

  谁也没有想到黄毛会说一句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话,他说,世上的男人都死光吧,草香她不跟我跟谁呀?

  一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

  哈哈,狗日的黄毛,别看走路一高一低的,原来心里藏了把刀。狗日的黄毛,上了一回电视,不知道自各儿姓啥为老几了,连草香这样的女人他也敢想,简直是精勾子撵狼——胆大不要脸嘛!

  草香二十四五,明眸皓齿,蜂腰修腿,高挑身材。是石潭村最好看的女人,吊在胸前的大奶子,像两个洋瓷碗。动起来上跳下跳,左摆右摔的,屁股结实饱满,把个牛仔裤撑得圆嘟嘟的。再说,草香会打扮,同样的衣服,她穿上身,能穿出沟,穿出坎,穿出惊心动魄的景致来。

草香家在石潭村西边的石碾村。草香十九岁那年,她爹患了尿毒症,要换肾。手术要十多万。十多万,就是砸锅卖铁也凑不够下个零头,草香娘没日没夜地哭,眼睛哭得蜂蛰了一样红肿。草香娘开始给她爹缝制寿衣,草香埋怨她娘,说我爹还没死,你不是咒我爹吗?她这样一说,她娘又哭开了,说没钱看病,迟早都是个死。

  第二天,草香就放出话来,谁能掏钱给她爹换肾她就给谁做媳妇,做一辈子的媳妇。

  方圆几十里,谁没听说过石碾村的草香。她的好看是出了名的。因为好看,时常会遭到附近村子一些二流子的纠缠,有次一个二流子竟堵住草香在她身上乱摸一气,他哥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把兔枪,一枪就打到那小子的裆里,血把裤子都染红了,人没有死,可从此却成了废人。他哥也被判了三年。出来后,连个媳妇都说不下,好端端人家的姑娘,谁愿意嫁一个蹲过大监的杀人犯。

                 

石潭村的三喜不但掏钱给草香她爹把肾换了,还另外给了三万块钱,说是留给她哥娶媳妇的。三喜说了,他看中的不仅是草香的好看,更看中的是她的情义。

草香爹出院没几天,草香就进了三喜家的门。

  娶了个电影演员一样好看的媳妇,石潭村的男人心里就有了微妙的变化,他们一方面恨自己像孙悟空一样来个七十二变,变成三喜,夜夜搂抱着草香睡觉。另一方面又嫉恨三喜,歪刮裂枣的什么东西!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老子要有钱,草香能插在他那坨牛粪上嘛!

 三喜没念多少书,可脑袋瓜灵醒,这几年跑运输拉煤赚了不少钱,在石潭村也算数一数二的能行人。                 

  草香像一条色彩斑斓鱼,把石潭村这潭死水给搅得浪花四溅。

  石潭村的男人们有事没事找草香拉话,眼睛却很贪地网住她的奶子,屁股。

  在草香面前,石潭村的男人个个都是活雷锋,她家庄稼地里长草了有人给拔,水缸没水了有人给挑。草香自然明白男人们的心思,她想,男人到底贱,给个笑脸能当钱使,勤快得像个只拉磨的毛驴。

 草香这条好看的狐狸把黄毛的魂给勾走了。

 石潭村的男人的魂都让草香给勾走了。女人不服气,背后都发誓说,要是草香勾引自家男人,非抠烂她的Ⅹ不成。

  三喜每个月都要回家一两趟。从城里给女人带回金贵时尚的首饰和衣服。他一回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村子的男人们都私下议论,说,三喜是在家给媳妇补习亏欠下的夫妻功课。他们的猜测很快就得到回应,三喜的邻居给人说,三喜一回家,屋子里大白天都会传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他家又没有养猫,会是啥叫呢?     

 好女人和好的风景一样,让人不惦记都不行。

 别的男人学雷锋还要瞅机会,怕自家老婆,怕村子人,黄毛不一样,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个光棍,一个瘸子,有啥好怕的?

  黄毛那天看见草香一个人在村东边的小河边洗衣服,隔河唱起了“妹妹你是水哦,哥哥我是渠,妹妹你清清地流,哥哥我迷了路……”

 死瘸子,越来越没个正经了。草香端起洗衣盆扭勾子就走。仿佛后面有无数只老虎在撵她。

世上的男人都死光了,草香她不跟我跟谁?瘸子黄毛的这句话成了石潭村男人吊在嘴上的日常用语。

                 

  男人们一见他就笑,说,黄毛,草香来了,他眼神一亮,回过头去看,并不见草香的影子,才明白人家是拿他当猴子耍。

  石潭村就手片大个地方,话很快就传到草香的耳朵,她说,也不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啥货!

  再见到黄毛,草香老远就绕开走,好像在躲一头传染了瘟疫的公猪。

                 

黄毛去找草香,他要把发展她进入艺术社的好事说给她,他想,草想一准会高兴,一个月好几百呢,谁还嫌钱扎手?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草香回绝了,拒绝得一点也不含糊。黄毛说,球球娃都找我几次了,还硬要送我五斤熏肉,我都没要,让你去你还不愿意。

  球球娃是球球娃,我是我。你就省点唾沫。草香的话像一根刺,把黄毛的心刺得一阵阵痛。

 狗日的黄毛,真是抱着碌碡砸月亮。

 草香那天赶集回来在村口碰见球球娃,球球娃就偷着告诉草香说黄毛偷了她的衣服,草香回到家果然看见出门前晾在绳子上的胸罩不见了。

 草香找到村长时,村长正牵头牛从地里回来。村长刚把牛拴在门口的杨树上看见草香急急地过来。村长就眯着眼笑,说,三喜媳妇,啥事?进屋慢慢说。草香并没有进屋,她站在门口说,我晾在门前绳子上的衣服给人偷了。有人看见了黄毛。

 狗日的瘸子,尽干这没皮没脸的事情。村长牙咬得咯蹦响。

 村长领着几个壮汉闯进黄毛屋子的时候,黄毛正把鼻子埋进一个个粉红色的乳罩使劲地闻。

  黄毛偷了人家草香的胸罩,这件事情又一次轰动了石潭村。

  黄毛被揪到村头的皂荚树底下,他低着头,脖子上挂着偷来的胸罩,整个样子看起来滑稽极了。

  黄毛说啥不承认自己偷了人家东西,他说他经过时看见湿衣服掉到地上了,沾了土,本想着拿回家洗干净再还给草香的。

  可村长又问,那你鼻子捂在上面闻啥呢?

  村长这样一问,黄毛就咿呀哇啦的,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黄毛以偷窃的罪名被乡上派出所带走,好多人都放下手里的活来看热闹,田寡妇还挤在人群里远远地朝他吐唾沫。就连那个曾经企图用五斤腊肉行贿他的球球娃也完全是一幅翻身农奴隶得解放的样子。

  黄毛是三天后被派出所放出来的,放出来的黄毛没了男人的根,听说这小子经不住派出所的打,趁人家看守人员上茅房的工夫,把自己那玩意给剪了。

没过多久,就传来黄毛上吊的消息,听说他用一条红丝巾把自己吊在村头的皂荚树下。那是一个芬芳得让人寒心的春天的夜晚。

那条粉红色的丝巾本来是他买给草香的,本想着等草香进了剪纸艺术社再送给她,可是那样的机会对他是一个多么遥远的奢望。

清理黄毛的遗物时,人们在炕头木箱子里发现了一沓剪纸,打开一看,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每张剪纸上都是活脱脱的一男一女,男的和女的光着身子搂抱在一起。

  那个女人便是草香,那个男的便是黄毛。

             (6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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