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大唐飞花（西西）

    晨，窗外的几声“布谷”将我从睡梦中叫醒。“布谷、布谷……”布谷声声清澈脆，婉转衔春满窗棂。我在春的鸣叫中伸展腰枝，心思俏丽。

    窗外春色关不住，已有千缕盈心中。起身，拉开洁白的纱帘，滑动雕花玻璃窗，晨风清爽扑面，春色秀满天边，我在晨的春色中悸动、温婉！

    古城仿若还在沉睡，远远近近，高高低低顺势而建的楼房在晨光下安宁寂静。成片成片高大茂盛的梧桐在眼前凝绿聚翠，寂寞无语。谁家民房前的小花园里，各色不知名的花儿闭着眼还在酣睡。一切静谧。

    无数只鸟儿在空中兴奋的鸣叫、盘旋，仿佛在向人们传递春的最新消息。它们忽儿飞上梧桐，忽儿又轻盈的飞向花间，在这个清静的早晨，在古城还没有彻底苏醒的时候，它们便成了世间最淘气、最可爱的小天使。

    心随小天使飞扬，在飞扬中浅笑一脸明媚。

    “布谷、布谷……”布谷鸟又飞到对面小楼前鸣叫，它也想叫醒那扇窗么？而这扇窗的后面，会不会有人如我，被它感动为它开窗？

    刚一有此想法，即刻便又被我否定。我的记忆中，二楼上的这扇窗好像从来就没有开启过。而它东边二三间合而为一的大房子，朝我的这面墙居然没有封闭，整个敞开，空旷亮堂。每到春天，绿油油的爬墙虎从楼下节节而上，将一半的空间天然封闭，露出的另一半空间便让我有了暇想。

    总觉得那个空间里应该有个人，如电影般在眼前闪过。最好是一个白发老媪，每日清晨，再有一位贤惠的媳妇为她梳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老媪谢世，爬墙虎翠绿依然，眼望处，恍若隔世。

    又觉得那个大房间下应该有一方棋桌，二罐棋子。一对古装男女屏气对弈，男若司马相如之斯文，女若卓文君之婉媚，或输或赢，只赌弹琴做诗，累了相携立于爬墙虎边，看天高云淡，谈笑嫣然，柔情缱绻不羡仙。

    或者那个房间下应该有一对江湖男女，因被追杀，隐姓期间。君子报仇，豪情不减。晨练三九晚练伏，鸳鸯剑下舞生风。男有罗小虎之豪情，女有玉娇龙之轻功，空旷的房间内，兵刃起处香影乱，神仙眷侣舞翩跹。

    今晨，鸟盈梧桐四周寂静，这座小楼成了眼前最静美的风景。葱绿的爬墙虎如瀑布般将它笼去一半。幻情中我看见绿色的房间中出现了一个清绝的身影。

    他朗颜如玉，素衣胜雪，峨冠博带，举止敛然。今日早朝，楚襄王向他讲述昨夜梦见神女一事，为了铭记那美好瞬间以慰寥落，便命他记述此事。他，便是我儒雅的文字爱人。

    只见他屏神静气，深思酝酿，润墨挥毫，满纸琳琅：夫何神女之姣丽兮，含阴阳之渥饰。披华藻之可好兮，若翡翠之奋翼。其象无双，其美无极；毛嫱鄣袂，不足程式；西施掩面，比之无色……骨法多奇，应君之相……一个摄人魂魄的神女形象跃然纸上。

    神女虽然是人见人爱之千面美人，但在他的笔下，却又正襟而含蓄。她与楚襄王虽两情相悦，但关键时刻却又“以礼自持”，保贞洁，护尊严，将此爱默默置于心间，最终痛苦离去，仙凡相隔，造就一段情恨绵绵。

    至此，神女因美丽矜持长存楚王心间，而文字爱人因抒发一纸爱情的至纯之美而使此文熠熠生辉，照亮诗赋人间。

    忽尔又想到今世之人，女者修美脸造乳房、坦胸露乳，狐媚做乱，豪无神女之尊贵！男者追腥逐臭，趋之若骛，为乱情可以放弃美情，拼却脸面，轻薄之意漾于眼边。更有甚者，有人对爱的表达出言粗贱，读之令人竖发汗然，毫无情之纯真、文字之高贵美感。

    “布谷、布谷……”布谷鸟又从眼前轻快掠过，将我于沉思中惊醒。此时，梧桐树上鸟语已经乱成一片，花儿伸着懒腰睁开了小眼。

    那近在眼前被绿色染浓的空旷房间里，我的文字爱人还在奋笔挥毫，儒雅如斯，美玉如斯，高声吟哦，华韵照彻苍穹！

    世间情有千千万，我独爱你这至纯至美之矜持贵气！

    转身，净手洁面，于清爽的晨悠闲的靠在踏踏米上，手捧宋玉的《神女赋》轻声诵读，用心体会……

    我的文字爱人，又一遍读你，唇齿生香；读你，心如锦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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