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事：东北人不全是活雷锋

文/擀面杖

麻辣诙谐的东北二人转

  说起这事情，还得怪赵本山。他要早红那么一两年，也不至于出现东北美女大姐整我整得一头菜叶子。

    1994年，首次踏上东北的黑土地，开始我的人生第一次创业。首先见识的是东北男人的豪爽和酒量，能喝不能喝的都在较劲。一杯白酒端起来，说“我先给大家打个底（做榜样、示范的意思）啊”，咕咚一声下去，杯子就见了底。初次和东北的男人一起喝酒，我彻底被震住了，震得腿肚子都转筋，感觉东北男人真爷们。从那以后，只要桌子上有东北爷们，我是从来不端酒杯，看看杯子就满头大缸冒气。他们一碰杯，我心里就咯噔；他们眼睛一扫过来，我就开始浑身发冷。

    东北人的热情也是无所不在的。不管你走到哪里，都能听到满耳的“哥哥”“姐姐”声，那张嘴就象抹了蜂蜜，怎么听怎么甜。认识不认识的，一声哥、姐喊过来，立马感觉亲切了好多，要是碰上美女喊两声哥哥，顺带着连骨头都酥了。但也有不喜欢被叫的，怕被叫老气了。有一次，一位美女到店里团购，为了套近乎，我就喊一声“大姐”，她就看了我一眼。我以为她喜欢，每句话前都加了“大姐”两个字。美女的脸随着我的叫声，由粉红到粉白，再由粉白到铁青，终于没能忍住。她跺着脚说：“你喊谁姐呀你？嗯？你都多大了还喊我姐？看你那一脸褶子吧！快皱成一冰坨了。”

    今天说的这事情，和东北人的豪爽和热情无关，故事发生在方言里。初到东北，人生地不熟，就和隔壁店的王大姐聊得比较多。王大姐身材修长，脸蛋粉白，待人热情，但就是嘴碎，喜欢拿人涮羊肉，有事没事就喜欢拿当地的方言忽悠我，比赵本山的《卖拐》还能拐。

   “埋汰”这个词，也是第一次从她嘴里知道的。那天，她往我店面门口一站，冷不丁来一句：“你店里太埋汰了。”我听不懂，不知道是夸还是扁，就问她埋汰是什么意思。她想了想告诉我，说埋汰就是漂亮、时髦的意思。看她一脸严肃的表情，我就信以为真。碰巧那天，店里来了个新导购小姐，人很漂亮。第一次见面，总要恭维两句，我就笑着对她说：“你真埋汰。”导购小姐一听，脸刷地就红了，几步就走到镜子跟前，左照照右照照，然后重新站到我面前。她说：“我哪儿埋汰？”我说：“哪儿都埋汰，时装埋汰，身材埋汰，脸就更埋汰。”导购小姐的脸由红变紫，她一阵风冲进洗手间，洗了几把脸又站在我面前。她说：“现在还埋汰吗？”我说：“比刚才更埋汰。”她噔噔噔又去洗了一把脸，又问，我就回答越来越埋汰。话音刚落，她的火气就上来了，气呼呼地说：“你才埋汰。”我仍然笑着说：“我胡子拉碴的不埋汰，还是小姐你埋汰。”导购小姐大叫道：“你埋汰！你埋汰！你们全家都埋汰！本小姐不干了！”说完，拎着小包，一脸委屈地跑走了。我想我在夸她，干吗还甩手不干了？东北女孩真是拎不清，难道不禁夸？。我不懂，又去讨教王大姐。王大姐听了，笑得快岔过气去，说你真能整，没有你这么埋汰一个女孩的。她这才告诉我埋汰的真正意思，当地管脏乱差叫埋汰，有时候说“损人”也用埋汰。

    东北还有一个热词叫“铁子”，类似于今天的网络流行语，热得烫手。铁子有两种含义，在不同的环境下，意义也不同。同性之间称铁子，那就是最好的朋友，很哥们；异性之间称铁子，就比较暧昧，就是好的不能再好了，多用于情人。我刚到东北，不知道这个词的意思，因此闹了个不大不小的笑话，至今记忆犹新。

    王大姐也有一个男铁子，但两人都有家有室，一直在搞地下活动。那天我去她店里借东西，碰巧就看到两人有说有笑，好不暧昧。等那男人走了以后，我就问王大姐他是她的什么人，是老公还是相好。王大姐就说，不是老公也不是相好，是铁子。我就问铁子是什么意思。王大姐就说，铁子就是好朋友，只要关系好，就可以叫铁子。店庆的那一天，搞了一个庆祝晚会，好几个女导购小姐把她们的男朋友也带来了。酒足饭饱，大家一起去KTV唱歌。就有人起哄，给我点了一首情歌对唱，我就邀请店里最漂亮的佳佳一起合唱。合唱了好几首，就有个小伙不干了，他把我叫到包房外，问我和佳佳什么关系。我就说，不是一般的关系，是铁子。小伙子眉头一皱，又问我们铁了多久了。我就说，从她进店开始，就一直铁着。小伙子的脸色不好看，说佳佳一直都没告诉我你们是铁子，把我当猴耍。再回到包房，小伙子就一把把佳佳扯到外面，然后就听到外面有吵闹声。之后佳佳就叫我去做证。佳佳说，你给他说说，我们是什么关系。我说，都说过了，就是铁子。佳佳立马急了，说谁跟你是铁子，铁也不能乱铁。小伙子一把揪住我的上衣，狠狠地说，你和她铁了不到一年，可我已经和她铁了两年多，没啥说的，单挑吧。说罢就要动手。当然这决斗没进行下去，王大姐出来解了围。后来，我还和那小伙子成了铁子，一直铁到现在。

    从王大姐的嘴里，我还知道很多东北的方言。比如她的孩子过生日，我要带点礼物过去庆祝，就问是男孩还是女孩。王大姐就说，是儿子。我就买了两把玩具枪。到了才知道，原来是两个丫头，枪就只好拿回来自己玩了。东北人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习惯上都喜欢叫儿子。还有一个最让人误会的词，叫“老姑娘”。我们通常认为“老姑娘”就是一直嫁不出去的姑娘，但东北方言里又赋予它新的含义：家里年龄最小的女儿也称为“老姑娘”。就是这个称呼，让我琢磨了好多年，不知道这么称呼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我在东北一呆就是五年多，这期间，跟王大姐等人学会了不少地方方言，一张嘴就是满口的赵本山味。干哈（啥）去，哪里银（人），整（喝）点呗，等等。自从赵本山火了以后，我也跟着火了，无论走到哪里，东北的那段生活经历很多人都愿意听。朋友们听着，乐呵着，说你小子变了，变成大忽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