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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子建:当世界杯遭遇停电

(2010-07-07 17:1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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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新浪读书独家约稿,请勿转载!

凌晨荷兰与乌拉圭的首场半决赛,下半场开球没多久,刚看完荷兰队的第二粒有越位嫌疑的进球,电视机突然“刷--“地一下变脸,由五光十色变得一片漆黑。那一瞬,我还以为电源插头或是有线电视接头出了问题,朦胧晨曦中检查一番,发现不是它们的毛病,再看特意为观看世界杯打开的两盏彩色镭射灯,也像被狂风吹败的花朵,芳容失色,这才明白这是停电了。

我连忙打开家门,一看走廊的灯和电梯的指示灯都亮着,以为只是自己家里断电了,睡衣也来不及换,顺手从衣橱里摸出一件风衣披上,赶紧乘电梯下楼找保安。不想一到一楼大堂,已经有两个男球迷先我而来,问值夜的人为什么没电了。

值夜的保安倒也敬业,他提着一串钥匙跟我们上楼,打开我们所在楼层的“电房”,发现除了应急电路正常,比如走廊和电梯,其他的都停止工作了。也就是说,电路出现故障了。

寻电的球迷陆续出来,他们都是男人,只我一个女的。他们看我的眼神非常怪异。不完全因为我是个女球迷,还因为我一着急,套在及膝的薄如蝉翼的长睡裙上的,竟是一件黑风衣!这季节穿风衣,再加上脚上的一双黑红条的凉拖鞋,简直就是一个刚从戏台上跑出的一个唱二人转的,怎不叫人笑话?

既然是整个小区的电都出问题了,我赶紧逃回家里。先是去开半导体,期待有现场直播,失望;想想荷兰2:1领先,乌拉圭肯定大举反攻,急的心里快冒火了。看看手表,九十分钟就该踢满了,乌拉圭扳平没有?会不会打加时赛?我顾不得许多,连忙给远在北京的徐坤打电话,让她给我做解说。幸好这个小妖还开着手机。

找徐坤,一是因为她是球迷,这样的球她不可能不看;其二,她是一个人生活,不至于袭扰到她的家人。想来,与徐坤已经有一两年未联系了,可是电话一通我就单刀直入地说我这里停电了,快给我报战况。徐坤说,3:2了!我连忙问谁是3?她说荷兰。我越发懊恼,因为漏过了两个球。就这样,最后几分钟,我是在徐坤的解说中,听完这场半决赛的。徐坤最后的解说是:“吹哨了,荷兰守住了”,我说:“那好,这届决赛,就是欧洲杯决赛了”,也没跟她太客套,毕竟相熟多年了,挂了电话便睡。一觉醒来已是十点,见电还没有来,连忙给电业局和物业打电话,说是正在抢修。我就耐心等,等到现在,已是午后四时,电仍是杳无声息,这一刻,我想起了前段时间,有一家电力杂志约我写篇关于电的文章,我说不知道该怎么写,现在我可知道电的“厉害”了,套用一句流行歌词来说,就是“不能没有你呀!”于是连忙打开笔记本电脑,借着这里储存的电能,写这篇文章。如果今晚这通体光明、千金难买的电小姐再不来,我只好到附近的酒店住一夜,去看德国西班牙的世纪大战了。

文章写到这,我蓦然想起了母亲上午从故乡打来电话,欣喜地对我说,荷兰赢了,我跟你打赌,荷兰最后能夺冠军!我说不太可能吧,我更看好德国队和西班牙。她神神秘秘地说:肯定是荷兰赢!放下电话,我想她并不懂球,没看过一场完整的比赛,缘何对荷兰有如此深的感情?现在我明白了,爱花的她,非常喜欢郁金香。当年我带她到哈尔滨的植物园看郁金香,她记住了荷兰这个国度。在她心目中,能盛产这么美丽花朵的国度,一定会交好运的。而德国和西班牙的国花是什么?我不知道。但在我的想象中,西班牙的花朵,一定比荷兰的更加妖娆吧。而我更爱的,是素雅的花朵,它们通常是静悄悄地开。在别人无知无觉的时候,开得香满天涯。德国会是这样的花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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