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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泉痴山人原创文章 |
也谈契丹文书画鉴藏的“真”与“假”
《八十七圣仙像》是描绘辽天皇帝、地皇后、人皇王皇太子,带领“平定‘诸弟之乱’功臣”祭拜日月神教(摩尼教、明教、明尊教、回鹘佛教)主圣摩尼光佛,祭祀路上的壮观景象。这是一个以现实为基础的虚拟图像。整个队伍无一人着道装;二圣头饰圣光环;仪仗中有帝后专用华盖、龟兹乐组。试问唐宋哪个道家有此排场?唐宋哪路仙圣敢头饰圣光环?唐宋哪个道家仙杖中有龟兹乐组?唐宋哪路仙圣敢头戴金文金冠?唐宋哪个道家仙杖中举有佛家祭祀器具、兵器?种种与唐宋道家相悖的仪轨,百多年未见一位画家质疑,实实怪哉!不了解绘画时代背景,“断代”如何准确?“真伪”如何判定?
二、历史学家不一定能鉴定契丹文书画的“真伪”。鉴定书画的“真伪”,和讲历史是两码事。历史记得是面,是大体的真相。绘画描述的是一个点,是细节点上的一个故事。故事有真实和虚构两种。两种都不影响书画的“真伪”。虚构的“杨家将抗辽”绘画,并不代表绘画本身的“真伪”。鉴定书画的“真伪”,有许多历史学家不掌握的“技术活”。如:绢、纸、裱的检验,颜料、印泥、篆刻的研判,题写款跋字体、书法、笔势、风骨的鉴赏等等。这些“技术活”圆满完成后,才能开始对绘画本身的鉴定。
首先,要弄清画的是什么?是现实的,还是想象的虚幻的?是什么人物,在什么情况下,在做什么?弄清这些,非常难。通史、断代史专家肯定不够用,它还需要民族史、宗教史、民俗史、服饰史、音乐史、祝仪史的知识的精准配合,才能真正弄清把握。一百多年,尚无一位历史学家与画家弄清了《八十七神仙卷》的主题,即是什么人物,在什么情况下,在做什么?是现实的,还是想象的虚幻的?在这种浑庸状态下,这些专家的“鉴真”、“断代”怎能得到普罗大众的信任和认可
三、文字学家不一定能鉴定契丹文书画的“真伪”。契丹文是一种已消亡数百年的古文字。目前,全世界仅有不足百名契丹文字专家,而且大部分仅能辨识,译解辽代契丹文墓志铭。无一位体制内专家完整辨识,译解、考证过一件题写有百字契丹文的文物。坊间传流着一位北大美术教授遇见一幅契丹文题记的《八十七神仙卷》如何鉴赏的故事,很耐人寻味。这位北大美术教授对此文物采取了三种措施:1、先认定为假;2、请历史系辽史专家辨识,译解契丹文题记;3、质疑87画名。徐悲鸿1937年数出87人,契丹人就不该也是87人。
其实,教授这三点,正是当前文物鉴定的三大顽疾。1、有罪推定,无据定假,害死了无数文物。使收藏家“本待将心托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2、不懂装懂,半瓶醋乱讲话,害人不浅。北大历史系懂契丹文的专家大有人在。不知除已故刘浦江外还有谁?据我所知,当前,全国尚无一人能从其他契丹文字抄来拼凑百字以上的、有中心思想的短文的。北大历史系专家说题记文字里的大字和小字是混乱的,不是一种合规则的写法。题记文字我辨识,译解、考证过,没发现一个契丹大字,不知专家认定的契丹大字从何而来?至于大小字能不能混用?不能一概而论,墓志铭虽未见,但野外石刻文,符牌文字中已数见。原因待考。北大历史系契丹文的专家可否把《八十七圣仙像》的契丹文题记翻译一遍,让大家欣赏一下合规则的写法。3、藐视百姓的智商,认为名人会数90个数,契丹人不会数数。所以契丹文题记的画不该也是87。这是对百姓和契丹人污辱。画上明明画了87个人物,徐悲鸿数对了,题了个《八十七神仙卷》。契丹人画了87个人物,题了个《八十七圣仙像》。怎么就因画上人数相同,就成了徐画真,契丹人画假的理由?这个理由也太牵强,太霸凌吧?!
接着,教授又讲了“故宫竹子刷油漆”,“苏轼《枯木竹石图》拍卖”,“徐悲鸿画画”三个小故事,说明书画鉴定,有假题跋、假印章被移植到真画的可能。巧妙地为自己的错误鉴定脱责留下后路。可惜的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要知道他认为“假”的画不是汉人画,而是契丹文题记的契丹画。几百年尚未发现一通百字以上“假”契丹文题记,及假印章,更遑论裁割移植的可能。明明徐悲鸿藏《八十七神仙卷》是幅宋元人临、仿的赝品(不影响它那国宝级价值),契丹文题款《八十七圣仙像》是没有丝毫作假可能的辽契丹真品。北大某教授却颠倒黑白、信口雌黄,无凭无据,把真的说成假的,把假的说成真的。并撰文吹嘘自己功德,实是中国美之术界一大悲哀,一大奇闻。笔者小文,不想与谁过不去,不想鞭笞谁,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错误之处,望各位师友不吝赐教!
附录:
这样一来,我心里就有数了,这段题记很可能是从其他契丹文字抄来拼凑的。但是我没有揭穿。后来,这位老兄又到我办公室来,我说:“这幅画前面有几个大字,这几个大字是什么意思,你找人读了没?”他回答说找契丹文的专家读了,意思是“八十七神仙卷”。我一听,就知道这画百分之百是假的,因为“八十七神仙卷”是1937年徐悲鸿起的名字。在这之前,中国历史上没有哪张画叫作“八十七神仙卷”。当时,徐悲鸿数了画上的人是87位,就给自己收藏的这幅画起了“八十七神仙卷”这个名字。《书画鉴藏的“真”与“假”》(《北京晚报》2019年11月15日,作者:李凇,北京大学艺术学院教授)
不过,在书画鉴藏领域,真和假不是黑和白的关系,很多画是“灰色”的,不好说真和假。什么意思呢?真和假是相对而言的概念,很难用来评定画。举个例子,首都博物馆在地下的开发空间栽了一些竹子,日子长了就会变黄。为了好看,就刷上了绿油漆,竹叶也只能用假的。那么这个竹子是真还是假?竹竿本身百分之百是竹子的材料,那就是真的。可是上面刷油漆,竹叶也不对,看起来像真的,又不是真的。这个时候,真和假这对概念就不够用了。
去年年底,苏轼《枯木竹石图》以4.636亿港币的“天价”成交,但是,这幅画也存在同样的“真假”问题。到现在,学术界都很纠结,因为这幅画上面很多的题跋都有问题。所以,有时候拍卖依据的不是真和假的概念,而是商业逻辑。商业逻辑是什么呢?我买了之后全世界都知道,再过几年,我再卖的时候一定会涨价,这就是商业逻辑,不是真假逻辑。当年有一个老板托人请我去香港帮他看《枯木竹石图》,我拒绝了,因为我不是苏轼的专家,而且这位老板其实就是想买这幅画,希望我得出该买的结论。我说,我得不出你想要的结论,这个事情做不成。
书画鉴定的真和假的问题,看起来很简单,就像法官在法院里断案一样,但有时候真的没有这么简单。再假设一个例子吧,比如徐悲鸿画了一张画,谁都不知道,他送人了,由于匆忙没有盖章。后来,持有画的那个人去世了,孩子没把这张画当回事,结果就流出去了。家里老人说是徐悲鸿送的,那当然是徐悲鸿送的,可是上面没有徐悲鸿的题款和印章,他们就想办法把它弄得像徐悲鸿的,所以他们会找一个印章,模仿徐悲鸿的题记“悲鸿某年某月画”。然后书画鉴定家来了,专家一看题跋是假的,印章是假的,这张画就不去说了。
书画里面就是这个问题,印章假,题跋假,可是画不一定假。也有可能,真的印章和题跋被移到假画上,然后被裱到一起了。很多的画上面可能有几十个印,有的真、有的假,题跋也是这样的问题。所以说,有时候书画文物鉴定不是那么很简单,说真假就完了。这里面非常复杂,真假只是两端而已,大部分是在中间状态。再如徐悲鸿的收藏,他收藏有许多宋元明清绘画,但是他有个习惯,觉得不好的画、未画完的画,他就要亲自动手改动或添加。这样的画就是“古今合作”了。“真伪”的概念更不够用。《书画鉴藏的“真”与“假”》(《北京晚报》2019年11月15日,作者:李凇,北京大学艺术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