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湘都市报:先锋妈妈笑谈同性恋儿子“出柜”
(2012-04-18 10: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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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幼坚同志母亲同性恋吴幼坚工作室长沙讲座三湘都市报 |
分类: 传媒学界 |
2012年3月27日晚,将满65岁的阿坚首次在长沙举办讲座:《一位母亲眼中的GAY》。
三湘都市报:先锋妈妈笑谈同性恋儿子“出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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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微博选辑
二、三湘都市报《都市周末》编者的话
三、先锋妈妈:笑谈同性恋儿子“出柜” (三湘都市报2012-04-15)
(记者李婷婷见习记者曹文飞)“这就是我的儿子远涛和他的男朋友。”说到儿子,著名的同性恋者母亲吴幼坚满脸笑容,幸福溢于言表,“他是这么一个健康、快乐的男孩,我有什么好为他担心的呢?”台下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幻灯片上,郑远涛和他的男朋友靠在一起,笑得格外灿烂。
这是长沙西站附近交通科技驾校里一间小小的教室。3月27日晚,即将过65岁生日的吴幼坚,在这里举行一场名为《一位母亲眼中的Gay》专题讲座。这是湖南首次对外公开的关于“同志”话题的讲座。90多名湖南“同志”和他们的父母来到现场听课,看看这位一直在网络上和他们交流沟通的吴妈妈。
《都市周末》记者通过这场讲座,走近了湖南“同志”这个独特的群体。
现场
儿子“出柜”时,她问了三个问题,然后倒头就睡
讲台上,吴幼坚侃侃而谈,始终微笑,语气平缓,用词幽默,喜欢使用反问句,“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呢?” “难道我还非得摇醒老公说儿子是同性恋怎么办啊?”她以这样轻松俏皮的描述,来回忆儿子“出柜”时的情景。
1999年4月一个普通的夜晚,郑远涛正在写作业,吴幼坚走进他的房间说:“不要老写个不停,妈妈编了一天的稿子也累了,咱们娘俩聊聊天吧。”
台灯下,天南地北的畅谈,让这对母子感觉非常放松。这时,远涛对吴幼坚说:“妈妈,你这么信任我,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有没有觉得,其实我是喜欢男孩子的呢?”
前两个问题,远涛自如地回复妈妈,请她放心。最后那个问题,吴幼坚想继续劝说儿子:“可能现在你没有碰到让你觉得很动心的女孩,但上大学后、工作后,你确定遇不到非常优秀的、能让你真正喜欢的女孩吗?”远涛说:“妈妈,你是做编辑的,你有很多很优秀的女作者,你会爱上她们吗?”吴幼坚摇摇头。“这就是了,你是异性恋,自然不会对她们有好感,我是同性恋,所以也不会对她们有好感呀!”(坚注:儿子说此话原词是“爱上”而不是“好感”。同性恋对异性可以有好感,但不是爱情。)
儿子坦然的话语,让吴幼坚忍不住反省了一下自己,并尝试着站在儿子的角度思考这个问题。问完三个问题,吴幼坚拍拍儿子的肩膀:“那没事了。”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倒头就睡。那天晚上,反倒是郑远涛没睡好,虽然“出柜”没有预想的那样遇到巨大阻碍,但毕竟是把心里积压了几年的秘密告诉妈妈了,他很激动。
那年,郑远涛19岁。
中国第一位公开支持同性恋儿子的母亲
“儿子能够比较顺利地‘出柜’,或许得益于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看到了方刚和李银河的东西,让我了解到同性恋这个群体的存在。在此之前我的身边没有一个同性恋者。”吴幼坚说。当天晚上她没有摇醒丈夫商量对策,她觉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一直到第三天,正好远涛不在家,她才告诉了丈夫。“我先生之前在海外,没有很强的传宗接代的家庭观念。他也很快就接受了。所以我儿子‘出柜’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郑远涛有过几段同性恋情,最后无疾而终,直到2005年,从广州去北京的他认识了男孩“小周”,开始了持续至今的稳定恋情。2005年11月,吴幼坚以同性恋者母亲的身份接受南方电视台采访,成为中国第一位在媒体上公开支持同性恋者的母亲。2008年6月28日,广州成立中国首个同性恋亲友会,吴幼坚任会长。同年12月,在2008年度“广东十大新闻人物”评选活动中,吴幼坚因其致力于建立多元、宽容的社会认知,以一个知心母亲的形象,成为20名参加终评的候选人,并获得最高票数。2012年1月1日,成立“吴幼坚工作室”。
3月27日晚,讲座结束后,吴幼坚接受本报记者的独家专访。记者
“我骨子里不是一个很守规矩的人”
这或许源于她“绑不住”的个性。小时候,吴幼坚是学校的宣传委员,是公认的“才女+美女”。上世纪90年代初,她就自行策划、自费出版个人影集《这一株三色堇》,成为中国第一个出版并公开发行个人写真集的普通人。她现在坚持每天到公园去跳舞。“我骨子里不是一个很守规矩的人,不愿意在一个老师带出来的统一的节奏和步伐里学。只要听到好的音乐我就想跳,有人说让我教她,我说没法教,因为我自己都没法重复刚才是怎么跳的。”后来的情景就变成,一批人在那里规规矩矩地跳,她一个人在旁边拿把扇子旁若无人地乱跳。
吴幼坚说,她最爱的三种颜色是:热烈的红,深沉的黑,纯洁的白。说到自己和儿子的时候,她总是那么开心,满面春风;但当讲座进行到中途,谈起这几年她接触到的一些案例:曾经因为家人无法接受他的性倾向而出家做和尚的河青,年仅19岁、爱写古体诗、被家人逼婚后选择自杀的小雨……吴幼坚的脸上渐渐失去了笑容。当河青、小雨的画面出现在幻灯片里,她几番哽咽,难以抑制自己的哀伤:“我现在身上戴着的这朵彩虹玫瑰(注:见链接),就是河青亲手做给我的。”
多元包容的社会最和谐
你问我怎么看当代年轻人性别模糊的问题,我确认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生命个体,我相信在没有外界压力、主观诱导的情况下,一个人内心向往的生存状态,更符合自身天性。
很多人不满我,说我唱高调,说父母都是爱子女的,难道不该为子女从小操心过细安排吗?但怎样才是子女最需要的呢?父母往往不问不想。我去各地讲课,很多大学生不是同性恋,课后也来诉苦,说父母对他们从幼儿园到大学,从初恋到婚育,从报大学到就业统统包办。子女不敢违抗,内心压抑反叛,与父母日益疏离。
我认为合格的父母,是充分尊重子女,教育孩子正直善良,掌握一技之长立足社会,其余由子女自行决定。这样,无论男孩女孩,性格气质爱好穿着打扮都顺其自然。
世俗观念规定男人女人该如何如何,但并非一成不变,比如老祖宗男女都穿裙子梳辫子,还不是过了一个个朝代?再如擅长形象设计的男性美容美发师格外阴柔,掷铁饼举重踢足球的女运动员特别阳刚,这没什么不妥啊。多元包容的社会最和谐。
关于“出柜”:出柜(Come Out)指同性恋者向他人表明其性倾向。由于社会压力,同性恋者常常隐瞒自己的性倾向,如同藏身于衣柜中。当他们向外界表明其性取向身份时,即被称为“走出衣柜”。
关于“彩虹旗”:由红、橙、黄、绿、蓝、紫六种颜色组成的多彩旗帜,分别代表“生命”、“康复”、“太阳”、“自然”、“和谐”、“精神”。是一个全球LGBT(指称女同性恋者、男同性恋者、双性恋者与跨性别者的一个集合用语)社区公认的标志,代表LGBT人群的多元。
允许同性恋婚姻,至少证明
在这个国家同性恋和异性恋都是平等的公民,享有同样的权利
同性恋者不需要特殊权利,需要的只是平等相待
3月27日晚,讲座结束后,吴幼坚接受了本报记者的独家专访。三个小时的讲座,她看起来丝毫没有倦意,目光炯炯,思路清晰,并在摄影记者的要求下,再一次即兴舞了一曲。
2011年4月下旬阿坚在北京开讲座,儿子郑远涛及其男友在妈妈64岁生日当天,请她去鼓楼附近吃晚餐,阿坚系着两个儿子送的蚕丝围巾与远涛合影。
我不喜欢讲大道理,我和儿子就像朋友
都市周末:这次因何来到湖南?你了解到的湖南的同性恋情况如何?
吴幼坚:我从2005年至今公开支持同性恋群体7年,公益活动大部分在广州开展,也去过北京、上海、南京等城市举办同志父母恳谈会、亲友座谈会。而湖南与广东相邻,长沙是省会,我却没以同志母亲身份进行过宣传,这次想填补空白。
湖南同性恋情况应该与全国内地差不多,比如媒体甚少宣传同性恋科学知识,公众对同性恋存在误解、偏见、歧视。不过我首次来长沙开座谈会,几十人通过网络报名,聚餐交谈的时候个个大方开朗,很多人愿意与我合影发博客微博;讲座地点不在市中心,近百人晚上赶去听课,表现出发自内心的渴望,这是长沙同志给我留下的好印象。
都市周末:看得出来,儿子远涛对你非常坦诚和信任,这种信任感是如何建立的?是否跟他小时候,你的教育理念和教育方法有关系呢?
吴幼坚:我父母都是1936年入党的老干部,幸运的是父母注重民主尊重个性。我与先生儿子陪伴父母度过人生最后15年,正直而自由的家风,为远涛提供了宽松的成长环境。他从小与外公外婆、爸爸妈妈同桌吃饭,听大人谈论时事政治文学艺术,潜移默化独立思考,渐渐学会明辨是非。我不喜欢讲大道理,而注重言传身教,和儿子逛街、买菜、去公园,都边走边聊就像朋友。
阿坚3月26日晚上与长沙同志拉拉、非同友人聚会,49人济济一堂亲情融融。
都市周末:在中国大陆,同性恋一直是受主流社会所排斥的,是什么让您下了这么大的勇气和决心,公开支持儿子,并开始坚持不懈为这个弱势群体发声?如何面对一些诋毁、谩骂甚至人身攻击?
吴幼坚:我不觉得要什么很大的勇气,因为我不觉得这是错事、坏事。至于网上的一些谩骂,我只是觉得奇怪,但我先生告诉我,“有人骂你,但也有很多人肯定你、需要你,这就可以了。”比如这次我到湖南,原来一点基础都没有,有些人可能只是知道我,或者跟我通过邮件,但我一来讲座,他们就都到现场支持我。正因为这种需要,让我感觉到我做的事情有意义。
都市周末:同性恋者最需要的是什么?他们最主要的困惑是什么?他们在中国的生存状况是什么样的呢?
吴幼坚:他们需要社会大众对他们正确的理解和尊重,他们不需要特殊的权利,需要的只是平等相待。
对于他们来说,最艰难的还是向父母“出柜”。你可以不向单位的人“出柜”,不向社会“出柜”,但如果连父母都不敢“出柜”,你未来的恋爱、婚姻乃至整个人生、命运,就无法有你的自由了。对于一些父母来说,他们可能能接受亲戚、朋友的孩子是同性恋,但对于自己的孩子,始终很难接受,担忧孩子的未来,因为这在中国毕竟还是主流社会所排斥的。
都市周末:你觉得今天和前几年相比,社会、舆论的大环境有变化吗?同性恋人群在中国的境况有改善吗?
吴幼坚:一般来说,在大城市的人,自我认同程度会比小地方的人要高,他们的交友方式和机会更多,不会觉得人生只有一条路可走,他们能获取更多的信息,从而更好地安排自己的道路,比如在人格独立、经济独立之后,就会开始做“出柜”计划,可以找到自己相爱的人互相鼓舞。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也证明社会的确更加开放和宽容了。
但是在小地方,甚至很多中等城市都还做不到。这个群体似乎很难出现在阳光下,也不会有类似这样的讲座,媒体不会有正面的报道,他们的生存就会很艰难。
都市周末:我和身边的朋友都感觉,近几年同性恋的比例在攀升,这种感觉是因为舆论更加开放、包容了,很多人敢于承认了,还是有一定的社会原因呢?比如社会压力大,求学环境封闭等等。
吴幼坚:是因为能见度越来越高。社会越来越包容,对人的个性越来越尊重,自我认同越来越强。后天环境的影响,目前为止在科学上没有很好的解释,只是大家会这样去分析。
都市周末:中国的同性恋者大多数最终会因为种种原因选择跟异性结婚,媒体最近也比较关注同妻的处境和状态,她们在日常生活中常以泪洗面。您如何看这类婚姻?同性婚姻的合法化多大程度上可以缓解这种状况?
吴幼坚:我非常反对同性恋者去和异性恋者结婚,不要为了面子、家庭压力去和一个异性结婚。要让一个同性恋强迫自己压抑天性,他会做不到,会非常辛苦,也会把这种不愉快传染给妻子。同性婚姻合法化,可以让那些找到了真爱的人光明正大地在一起生活,他们走进同性婚姻,就不会产生诸如一个拉拉嫁给一个异性恋男人的状况。
都市周末:但婚姻本身社会属性比较强,同性恋既然没有传宗接代的责任,两个人相爱在一起就行,为什么一定想要选择婚姻呢?好像你的儿子远涛也说过,不想结婚?
吴幼坚:他个人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搞一个形式,但对于国家来说,他还是希望有这个立法。婚姻可以保证双方的权利,为什么异性恋可以通过结婚来稳定,诸如财产的保障、配偶遗产的继承、保险受益、医疗的签字等等,还有一些国家规定婚后可以减免税收……如果能允许同性恋婚姻,至少证明在这个国家同性恋和异性恋都是平等的公民,同为公民就该享有同样的权利,而我用不用这个权利那是我个人的事。
都市周末:你有什么愿景?
吴幼坚:我第二个五年计划的八个“一”工程,在五年之内实现这八个“一”:一座花园,一个信箱,一条热线,一席倾谈,一堂讲座,一套资料,一组独舞,一场欢聚。
但是我有愿望还得需要有人给我机会,特别是走进大学。虽然我去了一些大学讲课,但大都是他们联系我去宣传防艾内容。(坚注:这点写得不准确。只有一所院校为避开同性恋敏感词而对外宣传是防艾)一般的场地条件有限,我很渴望能够走进大学校园,正正式式地开讲座。
3月26日晚座谈会上每个人都轮流作自我介绍,这对同志情侣与吴妈妈合影并同意上传网络。
据统计,同性恋的发生率为3%-5%,按照这个比例估算,长沙的700余万常住人口中,大约有28万同性恋者。
浩子、小杨、小唐和严森,就是他们当中的普通人。在我们采访的这4个人里,只有浩子已成功“出柜”,其他三位,迫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和顾虑,至今没有“出柜”。
浩子:我是个同性恋,不想害她一辈子
浩子是在同性恋者母亲吴幼坚长沙讲座的中途匆匆赶来现场的。
吴幼坚来长沙几天,浩子一直陪伴着她,开车接送,并特意在车前挂了一面小小的彩虹旗。讲座结束后,人群散去,吴幼坚接受本报《都市周末》记者独家专访,他依然陪伴左右。“我很感激吴妈妈,如果不是她,可能现在我还没有出柜,过着身不由己的生活。”
10岁左右,浩子就朦朦胧胧感觉到自己喜欢男孩,看到隔壁班一个高高帅帅的男孩,浩子觉得很心动。家人得知后反应很激烈,离家出走、断绝关系甚至以死相逼,坚持要他“改”。 18岁那年,妈妈给他介绍了一个女朋友,“我的确尽力而为了,但丝毫没效果,非常痛苦。那个女生很优秀,但我不想害她一辈子。”女孩得知真相后表示理解,并祝福他:“一定要爱自己爱的人。”
2008年年底,浩子在网上看到李银河关于同性话题的视频,通过吴幼坚博客上公布的“妈妈热线”联系上了她,向她倾诉心声。吴幼坚鼓励他好好和父母沟通。浩子以一封长篇家书打动了母亲,终于跨过了“出柜”这一关。“现在,我有了不错的工作,和男朋友生活得很幸福。我们准备今后去加拿大领取结婚证。”
浩子是吴幼坚讲座现场唯一勇于面对我们镜头的“同志”。记者
小杨:“我没有跟别人发生过关系。我很怕。”
今年23岁、读大四的小杨是陕西人,目前在长沙一所高校就读医学专业。大一某天,他上网时偶然发现一个“同志交友”的网站,终于明白为什么从小到大自己都喜欢跟长得帅的男生交朋友,为什么看到帅哥会像小女生一样害羞,原来他喜欢的是男生。
“我也尝试着找过男友,也见过一些网友,但我从来不敢在外面过夜,我更害怕同学知道我的事情。我还是处男,没有跟别人发生过关系。”小杨坦言,自己也想做“那事”,其实是在看了“那种片子”后,“我不敢尝试,害怕得病。”说这话时,小杨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是学医的,对这方面比较敏感。任何致病菌都能通过身体接触进入破损的伤口。如果是强致病菌,会引起菌血症……所以,我很怕。”
小唐:“我们的感情跟男女之间的感情没什么区别”
知道自己喜欢男生,是在大二的一天晚上,小唐到学校一家奶茶店买到了最后一杯奶茶,来了一个男生也要买,但被服务员告知“被这个男生买掉了”。“他请我让给他,我说我已经喝过了。他一把抢了过去。”说到这,小唐笑了笑,“那一刹那,我看到了他那张非常帅气的脸。他说第二天买一杯还我,还要了我的电话。”就像偶像剧一般,小唐跟那个男生恋爱了,但最终没能逃脱“毕业就分手”的魔咒,男友去了北京发展,小唐则留在了长沙。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小唐一直封锁着自己的心,直到遇到第二任男友。“我跟他是在一次同志交友聚会上认识的,他似乎看得出我的忧伤,主动找我聊天,陪我谈心,慢慢地,我就接受了他。”小唐说,“我们在一起两年,租了房子,像很多男女情侣一样,一起做饭,一起散步,一起看烟花,那段日子我很幸福。”
可惜好景不长,大自己三岁的男友最终拗不过家人,跟家里介绍的女朋友结婚了。“知道这个消息后,我们抱着哭了一个晚上,尽管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但我还是很无助,很伤心。”说到这,小唐情绪有些低落,“他是去年结的婚,现在我们还会联系,就像兄弟一样,不过,我们都回不去了。”
“其实我们的感情跟男女之间的感情没什么区别,但社会上还是有太多异样的眼光。”他无奈地说。一直到现在,小唐还没有“出柜”。“随着年龄增大,身边的朋友很多都成家了,我爸妈虽然不怎么催,但偶尔还是会问。而且,我一直没有女朋友,也许他们也会开始怀疑。”说到父母,小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已经对‘出柜’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被父母赶出家门。所以,我现在想尽可能地多陪父母一天。无论未来会怎样,他们永远是我最爱的人。”
严森:“我的家庭就像是股份制公司”
近四十岁的严森自己开了一家公司,年薪有几十万,妻子是长沙市某事业单位工作人员,收入也比较可观。家里有两部车子,在长沙有多处房产,两个女儿,一个7岁,一个不到半岁。在外人看来,这是一个非常幸福的家庭,几乎没人想得到严森其实是个同性恋。
“我的家庭就像是股份制公司。”严森这样描述自己的家庭,“我跟妻子相处得很融洽,我经常在外面应酬,她把家里里外外都收拾得井井有条,两个孩子也很可爱。”严森坦言,“结婚大半年,她就知道我是同志了。”那是在大女儿出生一个月左右,严森在卧室上网,正在跟前男友聊天,妻子进来喊他吃饭,正好撞见了。“她看到一个男的喊我‘老公’,就什么都知道了。你可以想象,这样的消息对一个女人来说可谓是晴天霹雳。”
“那时候她很绝望,我直接跟她说‘趁你年轻,赶快走’。但我妻子是一个很传统的女人,加上又有了孩子,她竟然不同意离婚,打断牙齿和血吞。”严森也承认,自己跟妻子之间有感情,但这种感情更像是亲情,对妻子他感到愧疚:“作为一个丈夫,我没办法在性生活上满足她,这让我很内疚,哪怕她出去找人我也好受些,但她从来不会。”
对于其他同志,严森不建议他们结婚:“我这种情况是比较特殊的,可以说我也很幸运,我有个同志朋友学我,结果不到一年就离婚了。如果非要结婚的话,还是找个不那么爱你的人吧,这样可能伤害不会有那么大。”
阿坚播映完幻灯课件后即兴独舞,彩虹扇由同志河青手绘,音乐是钢琴王子理查德演奏的《柔如彩虹》。
采访结束,阿坚应记者要求,以彩虹扇为道具再拍摄几个镜头。(这幅是其他朋友在旁拍摄的)
采访手记
文明的标尺:“大多数”对“少数”的接纳和尊重
他们只是长沙约28万同性恋人群中的4个人。在跟他们交谈时,我们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他们跟普通大学生、普通公司白领、普通企业老板没什么区别。唯一不一样的是,他们比普通人有着更大的压力和焦虑。
困扰着同性恋者的三个问题,莫过于“出柜”、婚姻和防艾。“出柜”的艰难,让很多“同志”始终没有勇气迈出这一步;即使“出柜”了,他们也常常难以得到社会的理解、家人的支持;传宗接代的家庭观念,让很多已经“出柜”的“同志”身背巨大的包袱,他们躲避着父母的逼迫,不敢回家过年,甚至选择了结生命。
成为一个同性恋,绝大部分原因不受他们自己所控制。他们的爱、无奈和血泪,被淹没在大众群体之中。如果社会不能形成一种包容的氛围,他们的爱会破碎,他们的希望就容易炸裂,他们将更加艰难地生活在煎熬和受挤压的状态里。他们不求特殊权利,他们要的只是平等相待。而在遵纪守法的前提下,“大多数”对“少数”的接纳和尊重,正是判断社会宽容度和一个国家文明程度的重要指标。正像吴幼坚说的:多元包容的社会最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