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当我背起求学的行囊,踏上离开故乡的旅途,却不知从此就要长时间的和故乡若即若离了。那时的故乡还是青黛色的,在晨雾中,我睡眼朦胧,母亲站在村口向我挥别,我一脸茫然地挤进闷热的车厢……没想到这一去,故乡竟成为我陌生的港湾,虽然求学时也曾时常回到故乡,虽然工作后也会在每年的冬天回家过年,但心中的故乡却离自己越来越远,那份温情和眷恋正慢慢褪去。
故乡的陌生感正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占据我的心田,曾经生活过的房子已经倒塌,曾经生活过那一圈熟悉的乐园,也已经被人为地改变。取而代之的,是新修的三层小楼,新的地点,陌生的环境,生疏的邻居。当年整个自然错落的村庄,现在已全部移动了位置,从小河边挪到了公路旁。当年那些青瓦房,已经没有几间了。而现在的乡亲们,也都已经被物质的追求所同化,见面或聚会时,他们最爱谈论的就是:那个谁谁今年挣了多少多少,那个谁谁嫁了一个挺有钱的男人……每当一辆小轿车开过,就会有很多眼光打量再打量,眼光中闪烁地是羡慕分明还带点嫉妒。当然我也是属于被人羡慕和谈论的对象:有点小事业,有点小成就。但我却在他们的讨论中躲的远远的,躲在故乡最不易让人发现的角落。
新房,加起来我也没住过一个月,也没产生依恋感。而对已倒塌的老房子,是二十多年的或是一辈子的记忆。
而老房子西边的小院,更是童年无尽欢乐的源头。
春天的时候,当油菜花和桃花竞相开放时,我们几个小伙伴,就会爬到离村口不远的小山上,挖些植物回来栽种。我尤其是喜欢带回来的那些长满花骨朵的兰花草,将它们移种到小院的篱笆前,浇点水,没过几天就会开出香气四溢的淡绿色花朵。而当今年过年回去,我看到的只有残垣断壁,不知道春天的时候兰花是否还会如期在小院开放,唯一能见证当年我移植乐趣的,只有那一株在寒风中摇曳的栀子树,那十多年前一朵朵洁白的、开在初夏秘密里的花朵,现在肯定不能如期开放了,因为它被压的喘不过气来,已经支离破碎。
而初夏的小院,更是我回忆中的永恒。每当四五月份,枣花和桔花带着清淡的气息迎面而来。院子里的黄瓜藤也已结满了小小的果实,我会摘下来一个,躲在篱笆墙的角落里和弟弟们一起分享青涩的五月。这时候院子里唯一的桃树也结满了果子,青青的果实上面泛着白白的绒毛。记得妈妈叮瞩我们几个,一定要等到成熟了再吃才有味道,我们就咽着口水,盼啊盼啊,一直盼到仲夏,该熟了吧,妈妈说,过几天就应该熟了。我们兴奋的每夜都在做着甜甜的美梦,但等到那天清晨醒来,只看见小弟哭丧着脸跑过来对我说:哥,桃子被人偷光了。我和大弟赶忙起身,飞奔到小院,只见满地的狼籍,桃树上的桃子早已不翼而飞了。我们为此难过了好几个月,只因为我们那年没尝到一颗桃子。而篱笆前,房前屋后开放的凤仙花、烟脂花、鸡冠花更是我童年最美的收获,这几种植物都不用播种,他们的果子都是成熟后自动剥落,等来年的春天发芽,初夏开花,一直到那年的秋天。今天这个季节,应该正是他们开放的旺季,带着夏日的气息,那些花儿依然会在残垣断壁上散发出美丽的清香,他是否还在等我回家,等我在清晨和傍晚,在他们身边徘徊。
等到秋天,桔子树旁,枣子树下,我们的脸也和成熟的果实一样,也是红通通的,弟弟们更是窜上窜下。母亲也忙着在院子里晾晒稻谷,爷爷坐在墙角,笑着,招呼着我们要小心,不要爬的太高了。一切是恬淡的,就像秋天高过云端的天空一样,麻雀偶尔来几嗓子,叽叽喳喳,却不曾留下任何痕迹。
直到冬天,小院依然很安静。小院成了我们吃午餐的好地方,冬天太冷,我们一家会选择中午把桌子搬到小院里,边晒着太阳,边享受着蒸红薯的甜味。整个冬天我们要吃很多红薯,因为再不吃完秋天放置在地窖里的红薯,它们就会烂掉。当时我最讨厌的食物就是红薯,每当要吃红薯了,妈妈就会在蒸红薯的锅里,为我蒸一碗白米饭。
回望故乡,更不如说是回望心里那份恬静的眷恋。也许是经历太多的无奈与辛酸,也许背负着太多的期许与盼望,让我逃避,让我迷惘,而正是这些逃避与迷惘在我和故乡中间筑起了一道长长的沟壑……
照片说明:
好不容易找了几张以前在老房子的屋前屋后拍的一些照片,十分难得地保留到了现在。为了给自已留作永久地记念,发到博客上,以表回忆之情。请朋友们不要见笑。

十年前拍的故乡的山

这张是我兄弟三人的照片,离现在有十八年了

这张比较晚一些,在小院子墙角拍的,有六年的时间了

这张照片是表弟和表妹们在小院里玩耍时拍的,也是唯一一张拍下小院凤仙花开的照片

这张照片也有十五年的样子了吧,里面没有我,是我奶奶和弟弟们的,是冬天小院的景象

这张是小表弟的,在木门前的黑白照,手里还拿着从山上采回来的映山红,呵呵,很可爱

十年前在故乡深山里的留影

老房子的废墟,去年冬天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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