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早发育”席卷全球

《新京报·新知周刊》

前段时间，所有媒体都围绕着“性早熟”引发的争议忙个不停。却很少有人提及在这个问题上的一个重大变化：几十年前，许多国家还将女性发育平均年龄降低作为国民健康水准提升的一项证据———营养不良和疾病都会阻碍女性生理成熟进程，因此营养和医疗水平改善后，发育年龄就显著降低了。而近十几年来，一些研究人员却开始为女童发育年龄降得太低而担忧了。

1997年，一篇发表在学术期刊《儿科学》上的论文在美国激起了广泛讨论的声浪。北卡教堂山大学的吉登斯（Marcia Herman-Giddens）博士统计了1.7万名美国女童，发现她们发育的平均年龄比教科书上的记载提前了半年以上。3% 的黑人女童与1%的白人女童在3岁就有了胸部发育的迹象！8岁时，这个比例提升到48%（黑人女童）与15%（白人女童）。

大多人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部分医师质疑，研究者可能误将部分女童的脂肪当成了发育的乳腺组织。但类似的情况开始在各国陆续出现。去年，丹麦科学家报告说，与上世纪90年代初相比，当地女童发育年龄降低了1岁。同年，中国研究者统计了超过2万名女童。1%的女童在3岁时胸部已发育，8岁女童的比例则达到20%。就在几天前，美国辛辛那提儿童医院一组以拜罗博士为首的研究者也在《儿科学》上报告了新的统计结果，8岁黑人女童胸部发育的比例为43%，白人为18%。

“不可能”变成了“可能”。所以，现在大多数科学家转而研究“为什么”。

超重可能是关键因素之一。脂肪细胞分泌的瘦素（leptin）能影响生殖系统，拜罗博士的研究也证实，早熟女童的平均体重指数(BMI)大于晚熟组，但他同时认为环境因素也不可忽视，毕竟各种外源性雌激素（类雌激素）的身影不时在我们身旁出现———以DDT为代表的多种农药、广泛用于塑料和树脂行业的双酚A（BPA）、化学防晒品里常见的4-甲基亚苄亚基樟脑（4-MBC）、食品业常拿来防止油质酸败的棓酸丙酯……

美国埃默里大学的麦森涅特在研究中提及母亲的潜在影响。她统计了英国4000名8-14岁的女童，发现符合以下三个条件中任意一条的女童发育年龄都较低：头胎、母亲有孕期抽烟史、母亲本人在12岁前来潮。

此外，疾病也会带来早熟。腺体增生、脑部肿瘤，都可能造成提前发育。因此如果家长心存疑虑，最好还是就医请教小儿科医师或内分泌医师。

现在，拜罗博士正忙于进一步深入他的研究———检测女童血液和尿液中的激素水平，看看有无明显变化。如果统计结果确认有变化，那么继续探索究竟哪些因素导致了变化。科学上，要把两件独立事件之间建立因果联系，需要足够大的样本数以及足够严格的实验结果。任何轻率而匆忙的判定，都可能放走真正的元凶———这才是对公共健康最大的不负责任。

□游识猷（福建 生物学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