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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米沃什《俄耳甫斯与欧律狄刻》读后感

(2012-06-26 23:4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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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晴耕雨读

其实它也可以叫做《XXXX》的评论的读后感。之所以是“的评论的”读后感,是因为看了那篇评论之后觉得不舒服才想说点什么……所以身为一篇读后感它的立足点并不完全在诗歌本身而有一点针对那篇评论……嗯嗯就是这样。
作为无辜靶子的评论名为《主题与变奏:奥尔弗斯与欧律狄刻神话的四个版本——维吉尔、奥维德、里尔克和米沃什》,不是太难搜到所以就不贴链接了(因为我看的也是转帖)。看了之后觉得不舒服想拿来做靶子的是后半段。其实它未必是一只好靶子。原文是这样的:

如果这首诗就此打住,它在精神气质上仍然是现代主义的,但作品的结尾却让主题发生了一定程度的逆转。在与前文的冷叙述颇不和谐的两句煽情的诗(“现在所有的东西都在向他呼喊:欧律狄刻!/ 没有你我可怎么活,我惟一的安慰!”)后面,米沃什却用一幅温暖的画面给作品增加了几分暧昧、甚至反讽的味道:“但他闻到香草的气味,听到蜜蜂的嗡嗡声。/ 他渐渐睡着了,脸贴在被阳光烤暖的泥土上。”奥尔弗斯没有像读者预料的那样陷入极度的悲痛,反而感到平静甚至惬意。我们可以把这理解为作者对生的肯定,但如果我们把这幅画面和“他……不知道 / 自己有没有经受这终级考验的力量”、“我不知道——女神说——你到底爱不爱她”联系起来考虑,那么另一种可能性便浮现出来:他不止缺乏信心,甚至他对欧律狄刻的爱情都值得怀疑。推而广之,当代人类面临的不只是信仰衰落的危机,还有情感枯竭的危机。结尾的暧昧增加了诗作意义的不确定性,而这也是后现代主义诗歌故意追求的一种效果。

嗯,我不喜欢那充满“后现代文学评论通用的”冷冰冰语言的文辞。
这个俄耳甫斯仍然是一个多么好,甚至好得多么真实的人。这首诗是我最爱的一个俄耳甫斯神话版本。而这被评论者嘲笑的(当然,出于对作者的敬意,他站在他所认为的作者那边嘲笑俄耳甫斯),恰恰也是拯救了我自己的一个结尾。
没错我对评论者“他不自信”和“他对欧律狄刻爱不够”的评论,以及“在那段抒情之后睡着了是增添了反讽的味道”的评论简直恨之入骨的不舒服……正因为这后半段的太悲伤和太神作。
和@唐门浪子 讨论这个评论的时候她说,“所有最坚强的人都是懦夫, 因为他们都在试图实现以自己力量难以实现的目标, 并在其中感到自己的无比懦弱。那种没有感到过自己懦弱的人没有资格谈坚强”“只有挑战了自己的人才会输给自己”“不止缺乏信心连爱情都值得怀疑这个说法, 他傻逼啊”……我没有勇气做出这样的评论,但是完全认同她这三句T_T。


比起传统的神话,这首诗的重点从一般演绎的“爱情”,转移到了“人类中唯一对抗死亡之人”这个哲学意味的命题上面。作为这唯一的一员,他需要为自己武装起来的东西太多太多,爱情,音乐,对生命的颂赞,对虚无的拒否。在地下世界只字未提的爱情,唯有回到充满阳光的生的世界才发生作用。音乐是最忠实的陪伴,却在最终一段路背叛了他。对虚无的拒否变成了让自己也憎恨起来的怀疑。最后他在和自己的对抗中输了,却在认可失败的必然中得到了心灵的安宁。
在这个版本里,俄耳甫斯对欧律狄刻的爱确实不是主题重点,他也是借着“生命和音乐”而不是爱情最终夺还欧律狄刻——事实上冥后嘉奖的更像是他做到了的勇气和信念本身。但,这种爱真的不够到“值得怀疑”的地步吗……冥后说“我不知道你爱不爱她”,但那只是因为他对着她唱的是怀抱生命对抗死亡,而没有一个字是如其他版本般歌唱爱情和哀痛。而他对欧律狄刻的话语的怀疑,只是怀疑自己不如欧律狄刻想象的那么好,他知道自己或许“有一颗冰冷的心”,但“只有和她在一起他才像个人”。作为一个“抒情诗人”欧律狄刻不是他的全部生活,这也是爱情不能代替音乐成为他最大武器的原因。但绝不能由此就说他不爱她——事实上最后一段的抒情是一个明证,评论者把抒情当讽刺解我并不认同。至于对结局改变的理解,后面再说。
“他本不能哭,却为人类失去了对死者复活的信心而哭,因为现在他和其他有死的凡人没什么不同了”——顺便说一下这句我看了另一个译本之后,比较坚持这样翻译才是通顺的——和“他的竖琴沉默了,但他还在梦想,虽已失去一切防御”在我心目中这两句是全诗最漂亮的部分,真是看得要哭出来……又悲伤又神作,也是点明主题的部分。
“所有最坚强的人都是懦夫, 因为他们都在试图实现以自己力量难以实现的目标, 并在其中感到自己的无比懦弱。”对“缺乏信心”这个评价(包括他在玻璃门前的踌躇),@唐门浪子的这句话正是一个好的回答。因为他是人类中敢于如此去做的唯一一员——迈步成为这唯一的一员,这本身也就证明了爱情,哪怕这大冒险是来自抒情诗人自我催眠的醉狂。但恰恰是作为这唯一一员,在无法确认后面的声音的漫长旅途中,爱情和音乐都消失了,却陷入了深重的无力和怀疑。之所以他“无法有信仰”,我想并不是因为评论者所说的人类信仰缺失这么大的命题。事实上即使神话中的俄耳甫斯也绝不是抱着什么信仰在走这条归还之路的,神话中他闯冥府的精神支柱是爱情。他对抗了死亡的规则,就已经决定了作为一员有死的凡人的信仰已经被自己所打破。曾看过一个剧本的结尾便是他对赫尔墨斯辩解道“我的错只是一瞥”而赫尔墨斯痛斥他的错误在于对神谕的不信任——在对抗神定的规则之后,他还能否相信神的承诺?倘若是一个仍然能够相信神的人,也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因此他“必须有信仰”。然而究竟作为前所未有的唯一一员他还有什么可以信仰的呢(嗯,针对评论,我的意思是,信仰缺失并不是全人类的事情,而是作为挑战者的悲剧)……很遗憾,虽然他对欧律狄刻的爱未必“值得怀疑”,但这爱并没有强烈到可以作为信仰支持他走完这段路——同时也没有强烈到如神话般使他做出疯狂的举动。在神话中他败给了感性和爱,这与信仰一样是一个吊诡。如果没有这超乎寻常的感性和爱,神话中的他不可能闯到最后一关,也不可能感动冥王,使他失败的又恰恰是感性和爱——如果是一个无知无觉的傻瓜,将这条路当做一条普通的大道来走,不去想后面有什么,只管走路就好,也就不会有事了。(顺便那啥两个人可以对话然后欧律狄刻生气要往回走的那些版本不算= =我真不喜欢“看不到爱情搞不清状况的傻女是败事之源”的解释,虽然那又是另一个婚姻生活中的哲学命题了……)
因此他就只剩下梦想,失去一切防御的他还怀抱着如同醉狂的梦想(这句是泪点TUT)。但,连自己都相信这只是一点儿可怜的梦想。这是一条漫长得难以想象的路,不能回头确认,因此在走完之前一切都是无法确认的绝对虚无和飘忽的梦想,即使走完之后,也许仍然会证明这只是虚无。这首诗最大的要点在于“一个人都没有”的这个怀疑。“结局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他回头。后面的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在倒数第三段的结尾,他虽然强迫自己无知无觉地前进,但心里已经“预料”着“后面一个人都没有”了(呃,当然这句话也可以解释成他预料到自己会回头……但我倾向于认为这预料包括整个结果)。说到底这仍然在于挑战了神的规则后的无信仰困境。他败给了人类内心根深蒂固的怀疑和孤独。当他发现自己的怀疑和孤独无法战胜,他也就明白自己的成功其实是失败,是再一次证明他和有死的凡人们没有区别,有那样的吊诡垫底,人类便无法战胜死亡。而且诗中改编了神话和相关艺术作品一再表现的欧律狄刻当着他的面生离死别再度坠落黑暗,又或是在场的第三人责怪俄耳甫斯的场景。当他回头的时候,身后的路上已经一个人也没有就像是从来都一个人也没有一样。这没有否定,也是一种对猜疑模模糊糊的正面肯定。也就是,即使他不回头,冥后也不会将爱人还给他,即使他不回头,身后本来就一个人也没有,当他遵守约定走出冥府,身后的玻璃门甚至会永远关闭呢……他如自己预料的一样,安然得到了失败,到此为止完全是他的责任,然而这失败却因为一个人也没有而变得不真实,甚至由于早已料到人类的极限无法超越而变得安然。这安然和不真实也正是他“没有如读者所预想的那样悲痛万分”的最大原因(而不是嘲讽他爱情不够!)。这是人类中的唯一一员深重的,带有完成感的疲惫。
在这样独自一人的一夜漫长挣扎之后,他忽然由于接触到和她共同生活的地上世界,而回到鲜活身心的真实悲痛之中来。但我看到最后两句是被治愈得松了一口气的……“他挑战了从未有人挑战的,完成了一场一个人的大冒险,这时候能够回到这个温暖的世界多么好,爱自己吧,晚安了……”这是我当时写下的话。事实上看到这里的文气,就如同做了一夜的噩梦回到人类世界来的一样。在开头他(甚至在地上也是!)身处现代社会冰冷的寒风和雾气当中,在冷冰冰的地下水泥世界中做了彻夜的冒险,而现在切实感到了如同俄耳甫斯本来应该所在的那个热情自然的古希腊时代一般的“药草的香气”“阳光烤暖的土地(而不是水泥地!)”,这不禁令人联想他在冥后面前歌唱的那一切富有地中海气息的生的美好。这“没有你我该怎么活,我唯一的安慰!”之后的“但是”,是否可以视作“有一颗冰冷的心”的他,在这一场本来“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力量”完成的,生存对抗死亡的大冒险之后,得到了原本唯有欧律狄刻才能给予他的救赎呢……
无论如何,让在其他版本中陷入数日乃至数月的自责痛哭的俄耳甫斯得到了无知无觉的安眠的结局,哪怕这是因为他对她的爱不够(好吧即使爱不够也是这个版本比起神话版本爱不够而不是比起通常对爱情的标准爱不够!),也真是很治愈啊……对于写了一张这个角色的人物卡的玩家我来说。嗯,当然这一段就不必放在文学评论里面了XD。不过若不是写了他的人物卡,即使喜欢这首诗,也绝不会有这样投入甚至代入有到回护这个角色之嫌的读后感就是了。

 

附一下原诗(这个是原版本,没有我改的部分)

 

奥尔弗斯与欧律狄刻
  
  米沃什
  
  冥府入口,人行道的石板上,
  奥尔弗斯蜷缩着,站在风里,
  风扯着外套,雾气翻涌,
  满树的叶子摇晃。汽车的前灯
  在雾里时隐时现。
  
  他站在一扇大玻璃门前,不知道
  自己有没有经受这终级考验的力量。
  
  他记得她曾说过,“你是一个不错的男人。”
  他对此半信半疑。抒情诗人
  通常都有——他知道——一颗冰冷的心。
  这就像一种病。忍受它的折磨,
  是为了换取艺术上的完美。
  
  只有她的爱让他温暖,让他觉得自己还像个人。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对自己的感受大不一样。
  现在她死了,他不能辜负她。
  
  他推开门,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迷宫、
  长廊和电梯的世界。铅色的光不是光,而是
  地的黑暗。
  电子狗无声地从他身边经过。
  他往下穿越了许多层楼,一百,两百,三百层。
  
  他很冷,发现自己来到了“无处”。
  在几千个冰冻的世纪下面,
  在过去世代的灰烬的踪迹上,
  在一个似乎无始无终的国度里。
  
  一群群幽灵包围着他。
  他认出了其中的一些脸。
  他感觉到自己血液的涨落。
  他强烈地感觉到了自己的生命与罪孽。
  他害怕遇到自己伤害过的人。
  但他们都已失去记忆,
  只是瞥他一眼,木然地走开。
  
  他用一把九弦的竖琴保护自己。
  里面装着大地的音乐,可以对抗
  用沉默埋葬一切声音的深渊。
  他把自己交给音乐,在一首歌里
  忘却了自己,狂喜地倾听。
  他像自己的竖琴一样,也变成了一把乐器。
  
  就这样,他到了这个国度的统治者的宫殿。
  珀尔塞福涅坐在她的花园里紫云英的宝座上
  听他歌唱。园子里满是枯萎的梨树和苹果树,
  黑色的枝干裸露,枝条弯曲扭结。
  
  他唱明亮的早晨和碧蓝如镜的河流,
  他唱玫瑰色黎明的烟水,
  他唱颜色:朱砂,洋红,深赭,天蓝,
  他唱海里的游泳,在大理石崖下,
  他唱露台上的宴饮,在繁忙的渔港旁,
  他唱葡萄酒、橄榄油、杏仁、芥子末、盐的味道,
  他唱燕子和猎鹰的飞翔,
  他唱塘鹅群在河湾的从容姿态,
  他唱夏雨中满捧丁香的气味,
  他唱自己始终用诗歌对抗死亡,
  从未写下颂赞虚无的篇什。
  
  我不知道——女神说——你到底爱不爱她。
  但既然你到这儿来救她,
  她可以还给你。但有条件:
  你不能跟她讲话,回去的路上
  也不允许因为担心而转头看她,一次也不行。
  
  于是赫尔墨斯把欧律狄刻带了出来。
  她的脸不再像昔日,一片死灰,
  在睫毛的阴影下,眼睑低垂。
  她僵直地走着,神在前面
  牵着她的手。奥尔弗斯
  想喊她的名字,将她从睡眠中唤醒,
  但他不能,因为他已接受了条件。
  
  于是他们出发了。他走在最前面。后边远远的,
  传来神凉鞋的拍击声和她的脚
  轻轻触地的声音。她的长袍碍住了她,像是尸衣。
  黑暗像隧道壁一样坚实。
  一条陡峭的向上的走道磷光般浮现出来。
  他不时停下来听。可是他们
  也会停下来,回音便消失了。
  当他开始走的时候,身后就又响起双重的脚步声。
  有时似乎近了些,有时又远了些。
  一种怀疑从他的信心下面冒出,
  像冰冷的藤蔓缠住了他。
  他哭不出来,他为人类
  丧失了对死者复活的信心而哭。
  因为现在他和别的凡人没什么不同了。
  他的竖琴沉默了,但他还在梦想,虽已失去一切防御。
  他知道他必须有信仰但他却无法有信仰。
  所以他需要坚持很长一段时间,在半醒
  半睡之间的困顿中数着自己的脚步。
  
  天快亮了。岩石的形状
  在地府洞口的光亮中隐约显现。
  结局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他回头。
  后面的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太阳。天空。天空里的白云。
  只是现在所有的东西都在向他呼喊:欧律狄刻!
  没有你我可怎么活,我惟一的安慰!
  但他闻到香草的气味,听到蜜蜂的嗡嗡声。
  他渐渐睡着了,脸贴在被阳光烤暖的泥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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