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上，眼前展现出一条不同寻常的柏油路，曲曲折折伸向远山近邻，我的思绪随着这条路蓬蓬勃勃散发开去。

师范学校毕业那年，我回到了内蒙古东部我的家乡，在旗教育局的分配表上，我看到了我的名字后面是乌兰哈达高中字样，乌兰哈达是蒙语，翻译成汉语就是红石头山，我的家乡北部是蒙古族居住的牧区，我们汉族居住区有的是沿用以前蒙古人居住时的地名。教育局领导跟我谈话说，这是一所新建的高中，两个乡的学生都集中到这里，为了加强那里的师资力量，把两个乡的优秀教师集中到这所高中，再把你们两个新毕业的老师派去，你的任务艰巨。

车开了，在蛇一样的路上爬行。当年我骑着自行车行走这条路上时，沙子路面，30公里的路全部是上坡，风儿轻轻的刮着，要去的学校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心里有一种忧虑、胆怯、兴奋等等，那滋味实在难以形容。

远处的山，依然巍峨，近处的岭，照样连绵，路旁的土地，和那时候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天高地远，地远天高。车每走一段，我的脑海都会放映出当年走到这段路程的场景。那时候这条沙子路上没有行人，偶尔有一辆汽车或者摩托车，见到最多的是自行车，路旁有零星的庄稼人在田里干活儿，野地里有一群羊，放羊人悠闲地跟在羊群后面，远处的山波澜壮阔地向我涌来，头上是白云蓝天。

车跑得很快，有时候还没容我把经过的路段回味完，它已经飞驶而过。

当年骑着自行车走在沙子路上，很费劲，也很慢，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累了就下来步行，看这大山里的景物，想象着城里人、乡下人都在干什么，想象着我的第一个工作地点的学校是什么样子，老师都是怎样的人，学生都有哪些面孔，即将开始的生活让我心情激动，劲头就油然而生，骑上自行车劲头十足。

坡还是那么长，路面却不是当年那种路面，车行的速度也让我心驰神往，我希望车慢下来，像我当年第一次走在这条路上一个模式。可是，斗转星移，一切的一切，都不由的我。

开车的是我当年这个学校同事的女儿，她在我调离这个学校之后，也在这个学校教过一年书，我们在网上认识，并约定我到这个旗后，到我们共同的母校看看。

车翻山越岭，左弯右绕，串村过桥，终于到达了我熟悉的那个山村，当年的供销社变成了几家小商店，门上的牌匾大而鲜亮，住户的土房也被砖瓦房代替，车到了学校门口，我熟悉的高高的土墙被水泥门垛取代，上面一行耀眼的大字：乌兰哈达中心总校，进入校院，当年门口那道道雨水冲刷的沟变成了柏油面，我脑海中的土房办公室和教室没了踪影，看到的是高大的楼房，在太阳光下闪耀着明亮，楼前面一排排小汽车代替了当年的自行车。这就是我教过学的学校？它是那么新鲜，新鲜得让我感到陌生而遥远。

走出来的女校长更年轻，迎接我的教师个个笑容满面。让我意识到，这里确实是我曾经工作过的地方，我的全身被一种亲切的热流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