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自己走回家

   昨天开始，达拉斯忽然降温了，今天下起了今年第一场冬雨。刚刚下班回来，吃了两口饭，看着外面忽然下大的雨，担心独自走回家的儿子淋湿，（虽然在他书包里放了一把伞）就想开车去学校接他。

   出门了，开了暖气的车里迷雾一片，看不清路，慢慢除雾了，小心翼翼开到学校，想走car pool（开车接）又怕错过走路回家的儿子，忽然想起，从今晨起，他又是校内安全巡逻员（Safety patrol ）了，他应该在前面执勤，不过想到下这么大雨，不定学生都在校内等着家长进去接。走到平常儿子集合出发的地方（学校将以不同方式回家的学生分成两组，等着家长开车或走路接的学生在校门前集合；等着校车及其它课后班的车来接或自己走路回家的学生在学校侧门集合），果然没有学生在外面，遇见儿子三年级时的老师Ms. Polk告诉我，他在前面，绕到前面，见校门外果然没有平常在外等候的学生，却见所有校内安全巡逻员穿着灰色雨披坚守岗位，看见儿子站在二号站点（station 2），居然没有戴上帽子，既为他心疼又为他骄傲，儿子看见我，很惊喜，但马上说“我想自己走回家！”“你确定吗？”，倒是没料到儿子这么坚决，不过，尊重他的选择，虽然为他担忧，不想他说了句“我想自己走回家，妈妈你回去吧，不要淋湿了！”我不舍，但是知道倔强的儿子一旦下定决心是很难改变他的，那天我从邮局回来，在路上遇见他，把车停在路边让他上来，他看见我那一瞬很惊喜，接着就摇头，还是想自己走回家，虽然事后他说，见我开走，他想改变主意，但是我已经开走了，那天是个晴天，今天不一样，见许多家长都急急忙忙来接孩子了，我这里倒是说不动他，只好一再叮嘱他待会儿一定撑好伞，不要淋湿了（虽然知道肯定会淋湿），把外套穿上，不要冻着了，总之唠叨了一会儿，还是依依不舍掉头走了，刚一走，雨下得更大了，校门口站着的校长召唤所有校内安全巡逻员（Safety patrol ）进里面去了，儿子跑开了，回头招呼其余伙伴，也向我挥挥手，我想说什么，但是知道他还是会说同样的话，脚步都想迈进校门，还是不舍地牵挂着走了，连护送学生过街的警卫(crossing guard)都向我投来询问的目光和善意的笑，是啊，奇怪了，别的妈妈这会儿身边都接了孩子，我倒好，怎么来还怎么去，一路上，想着我这倔强的傻儿子，不过锻炼锻炼也好，既然是他自己做的决定，就要承担一切后果，要不是深受“爱与逻辑”（love & logic）育儿思想的影响，我这会儿一定会放不开的。于是自己开车回家了，一路上，看冬雨里飘落的彩色秋叶，很是奇异。

    回家后，我的裤子和鞋袜都湿了，换好干净衣服，就开始在心里想着此刻正在雨中走的儿子，伫立窗前，想象待会儿那个转角处会冒出怎样一个湿漉漉的影子，也在心里调侃自己，看这个当妈的，自己在家享受温暖，还在窗内观望雨中受冻的孩子！往常三点钟儿子准时回来，今天等到三点十分了还不见他的影子，看见街边开的车掠过，溅起老高的水，想儿子走在街边不被雨淋湿也会被溅起的水淋湿的，“That did happened!(就是那样的！)” ，果然，待儿子回家后，换着干净衣服的他听我说完就这么说着。快三点一刻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了，果不其然，雨中的儿子比我想象的还要湿，没有想到的是那伞简直就是玩具，他在雨中游戏呢，“I’m sing in the rain”忽然就想到那部经典电影里的踢踏舞镜头，让我哭笑不得。见我在阳台看见他，还故意躲在一辆车后，想起去年十二月一日的第一场雪里儿子玩疯的样子，想说他怎么不好好撑伞，但是再说也无益了，总之他已是快乐的落汤鸡，只好让他赶紧回家，换衣，喝刚刚给他泡好的热巧克力，说起热巧克力，去年，我最后一个玩雪回来，冻得要死，开门进屋，儿子手捧一杯热腾腾的饮料，说一句“妈妈，给你——”儿子给我的那杯热巧克力至今还温暖在心里。

（“I’m sing in the rain”）

（后来问他为什么不把伞撑好，“书包太重”，他回答道。）

  儿子在换衣服的时候，还告诉我，他跟同伴分享自己的伞了，我说，他没有伞一定淋湿了吧，“他有雨披”，儿子告诉我，为儿子的善良感动，后来问他，今天为什么想自己走，好玩吗？后悔自己的决定吗？他说没有想到雨这么大，不过不后悔（这是我想听到的），很好玩的，脚踩在积水上，被路过的车溅湿等等......想起儿子小时候，那时一岁多的他在雨中想玩地上淌着的水，本想哄他回家，后来索性让他玩个够，那天儿子又是踩水又是“躺”水，回家后洗个澡不就得了，但是纯真的童趣不是随时都有的。像今天他淋的这场雨，决定是他自己做的，就算他在雨中暂时受点湿和冷，他也知道为自己的决定付出的代价，何况，雨中不定也给他带来不一样的回忆，至少，他又多了一种体验。这种风雨不算什么，以后他人生的风雨还多着呢！也这样对他说着，管他听得懂听不懂。

   后来跟儿子又一起观察香蕉成熟实验的进程，结果我们惊奇地发现放在米中的还比塞入苹果的熟得更快，看来我们至少可以推翻一个人人都以为的常识了，不过，他的实验也许还得进一步完善，看来还得再去买一串青香蕉。后来他又看了他的“大姐姐”Lacie给他寄来的圣诞卡，大姐姐爱打网球，所以卡片封面是个扛着球拍去打网球的雪人，落款也好玩，除了自己的名字，就是她家两只狗的大名，儿子一眼认出来了。

（儿子“大姐姐”Lacie给他寄来的圣诞卡）

     这个冬日的普通下午，因为这些琐琐碎碎的事情而格外温馨。我也为儿子和我自己的决定欣慰不已。

                                       2007年12月11日21：38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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