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星光百货离她住的地方不远,坐出租车过去大概只要10分钟。
她放下电话以后愣了片刻,然后冲进卫生间。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凌乱、眼镜红肿,憔悴又苍老的样子,于是放了一池凉水,将脸浸没进去。北京的自来水哪怕在夏天也是冰凉透骨,她屏住呼吸没在冰水里,感到自己脸上的毛孔仿佛针扎一样,有一点点的刺痛,但是这种刺痛感让她感觉很舒服,如果时间够,她真想将灼热的身体也一起浸没在冰水里。
她潜在水里直到极限,才抬起头来,对着镜子大口地呼吸,这次她看到一个目光坚定如炬的自己。
吹干头发、化妆、换衣服,她折腾停当,再看时间是八点半。当她最后对着镜子喷香水的时候,那团香雾象细雨般洒落下来笼罩到自己,她坚信自己很美丽。
她换了一双平时不大穿的高跟鞋,高跟鞋虽然让人不舒服,但却可以立刻让一个女人变得性感妖娆,她迷恋这种感觉。
换上了鞋,她却坐在沙发上犹豫起来,看鞋里自己白皙玲珑的双脚,和隐隐露出的涂得猩红的脚趾甲,她忽然想起男友说过她的脚长得很好看。当时,她和男友坐在沙发的两头,光着脚丫看电视,他忽然捏住她的脚,搞得她咯咯直笑,说怕痒。他对她说:“你有一双漂亮的脚丫!”她娇嗔问:“只有脚漂亮?”他坏笑:“你知道一双美丽的脚对男人的吸引力吗?”。。。。。。
她猛地甩甩头,收回思绪,站起身来,另外换了一双黑色细带的高跟凉鞋,让她的脚更加完全地展露出来,然后疾走出门。
她来到星光百货,转了一圈,才找到位于商场北面的FAUCHON。之前她一直想来这里品尝著名的“马德莲娜”蛋糕和奶油泡芙,但是男友对所有甜品都不太感兴趣,她又不愿意形单影只地坐在甜品店吃一份糕点,甜蜜的氛围只会让自己的孤单被放大,连甜品带来的口舌欢愉都会被打了折扣,所以,今天她是第一次来这里。
FAUCHON一层是面包咖啡坊,餐厅在二层,她踩着云石台阶缓慢地登上二层,红色的玻璃栏杆和墙壁让她有点忐忑不安。
二层的餐厅倒是不象一层那样的明晃晃地招摇,柔和的灯光和水墨画般的地毯让她心绪安宁了许多,餐厅人不多,她一眼看见了座位上的他。
他仿佛认定了她会来,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惊喜,只是微笑地看着她,然后适时地恭维:“你今天,很漂亮!”
她报以礼貌微笑。
他给她面前的杯子里倒了些红酒,然后举起自己的杯子向她示意。她举起杯,抿了一口,酒入口有浓重的果香和一丝的橡木烟香,质地柔滑、醇和,她想,这真是一瓶不错的葡萄酒。
“你好像有很多时间?”她问他。她从见到他的那一刻开始,从他的脸上读出笃定的那一秒开始,她整个人就进入了战备状态,这种状态仿佛是不自觉地,她有些无法自控。
“怎么讲?”他微笑问她。
“比如。。。。。。在这里等人等一个小时。”
“那要看等的人是谁了!”他说完望着她,眼里流露出让她不敢直视的东西。她只好低头喝了一口酒,然后转头看四周,她看见这家餐厅的沙发之间也有玻璃珠帘,不过是白色的罢了,她心里想室内设计师都串通好了吗?无处不见的珠帘!真应了“一帘幽梦”,无论什么样的餐厅都想营造出一个盈盈绰绰的梦境来,看来吃饭已经不是喂饱肚皮那么简单一件事情。
“其实,我约你出来,还想向你道歉,为昨晚的事
情。。。。。。对不起。”他一脸的诚恳。
她想他说的是昨晚湖边的事情,其实她心里觉得没有什么值得让他道歉的,但是又想他的确欠她这么个道歉,于是点头道:“好,我接受你的道歉,不过知错就改才是好同志!”
他笑起来:“我没别的优点,就会改正错误。”
她也笑起来,她感觉自己放松起来。
他们笑谈着喝酒,她讲了很多自己上中学时候的趣事,她想是因为刚刚在家看了《情书》吗?要不是讲给他听,自己都快忘了那些陈年往事,她讲到一件又想起另一件,原来有那么多有趣的事情!他为她要了芒果慕丝和奶酪蛋糕,她想他真是体贴,怎么知道她爱吃这些?
她对于甜品的偏爱很大程度来源于享受那种甜蜜的气氛,以及甜点和酒的酸涩味混合在一起以后的那种复杂诱人的味道。她既为复杂的事物伤脑筋,又为它们所诱惑,对人也是如此,他的直白和神秘、他的诚恳和狡黠,如同白昼和黑夜交织在一起,既让她迷惑又让她迷恋,而且,正是他的那种似有若无、举重若轻的态度激起了她内心当中的好胜欲望。很多时候,男人忽略女人也有征服的欲望。
她忽然问她:“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为什么?”
“这需要原因吗?”
“是刚刚分手吗?”她双手放在餐桌上,上身凑近他,做出一副很八卦的样子问。
“如果我说不是呢?”他学她,同样把手放在桌上,上身凑向她,他们就这样四目相对。
“不是就不是呗!”她身体往后一撤,靠在沙发上:“我是想,你这么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人,如果一直没有女朋友的话,要不是太花心,就是有毛病了!”
他满脸笑意地看她:“那么,你这位看起来相当不错的人,男朋友有几位呢?”
她瞪他一眼,然后直起后背说:“对了,也许我该问你,你有老婆吗?”
他哈哈大笑起来,她心里想,这有这么好笑吗?
她看看时间,对他说:“我要走了!”
他仍然在笑:“灰姑娘要赶回去,不然马车会变成老鼠和南瓜?”
她没好气地说:“灰姑娘明天还要早起上班!”说完,站起来。
“我送你!”他招手结账,对她说:“下回来这里吃鹅肝吧,很不错!”
结完帐,他和她一道往外走,他很自然地拉住她的手,她挣了一下没挣脱,就这么顺从地被他拉着一路走。
他的手温暖有力,他们就这样像一对情侣一样走向大街,他很细心,走路的时候总是很照顾她,让她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小孩子被他牵着。
北京的夏夜,凉爽有风,无论白昼是多么燥热,夜晚总能回归到凉爽的北方的夜。
她忽然站住,对他说:“你这么拉着我走,知道我要去哪里吗?”
他站住,转过身来站在她对面,离她很近,她又闻见了他的香水味,有那么几秒钟,他们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
。。。。。。
(未完待续)
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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