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田的奎因流

    ——读岛田庄司《螺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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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螺丝人》封面（旧版），台湾皇冠出版社，2008

    阅读推理小说，除了喜欢读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独创诡计（坑爹的不算）之外，还喜欢类似奎因流那样的逻辑推理。从谜团连接谜底的，就是这样一条逻辑轨迹，这就好像中学时所作的数学证明题一样，“因为”、“所以”，“由此得出”、“证明完毕”，这是一套华丽丽的推导过程，让理科生的我心醉神驰。
    阅读岛田庄司，他的小说以神驰炫目的“岛田流”为主，不管解答如何，先把读者唬住再说。讨论岛田庄司，最多吐槽的就是他的小说灌水，解答坑爹等等。为此，岛田老师也教坏了不少人。（老二、小三、京叔、Alice，请不要对号入座）不过，还是可以从他的数本作品中找到让我眼前一亮的佳作。而这些佳作以他前期创作的为多，如备加推崇的出道作《占星术杀人魔法》、情爱至深的《异邦骑士》、本格与社会派结合的神作《奇想、天恸》、开创了怪奇杀人建筑类型的《斜屋犯罪》、天上谜团的《眩晕》等等。
    但，上述的数本作品，皆以宏大奇巧的诡计著称，谜团异常华丽，而解答部分要么直接说出答案，要么有部分推理过程，但逻辑推理都让我无法叹服。有一度我曾以为，岛田也只能写写“岛田流”，应该是写不出“逻辑流”的。
    或许是为了反驳我的这种想法，很幸运的是，我读到了这本《螺丝人》。

    岛田庄司中后期的御手洗洁的小说，读起来总感觉像是两个或是数个故事串联。像《水晶金字塔》、《异位》、《龙卧亭杀人事件》、《龙卧亭幻想》、《俄罗斯幽灵军舰之谜》、《利比达寓言》等等。正像“串”这个字一样，两个模块中间用一根线连在一起。
    当然，这部小说也不例外。前后可看成是两大块，前半部可当成科幻小说来读，后半部则可当成是推理小说来读，前后两部分由艾刚•马卡特这个人的过往经历串联起来。对于推理迷来说，后半部的逻辑流推理绝对让人心驰神往。

    《螺丝人》的故事发生在厕所君已经先后经历了美国某学校的助教、性格怪僻的占星师、地球上到处跑的世界级侦探，现在是瑞典某大学的脑科教授。于是，厕所君开始从研究世界转为研究人脑这一“神的领域”。自从厕所君成了脑科教授，经常遇到一些脑子有毛病（就是字面的意思）的人，这本书也不例外。
    初看前面的部分，有些像是《眩晕》的翻版。这里有一个叫艾刚的失忆的人写了一篇《重返橘子共和国》的故事，表面上读来像是一篇充满神奇幻想的童话故事。可故事一到了厕所君的手上，马上就有了另一番神奇的解读。（果然这种套路和《眩晕》有些类似）
    说实话，这部分解读仍然十分吸引住我了。一度让我怀疑厕所君是不是已经开始冲出地球，奔向宇宙空间了？是不是岛田老师想要让厕所君成为宇宙级侦探了？厕所君像是进行医学报告一样，以讨论的方式，分析了艾刚这篇童话的种种。虽然厕所君的解答中也充满了一定程度的幻想，却将童话中的“不可能”变成了“可能”，一步步揭开其神秘面纱，将故事由幻想层面拉到了现实层面。这样，也正好引出了后半部分的案件来，可谓是水到渠成。
    读者们对于脑科学并不了解，对于前半部分童话故事的解读，厕所君当然怎么说怎么是，若本书只有前半部分，固然精彩，可充其量只是一篇像是科学报告一样的科幻小说。正是有后半部的精彩的推理，提高了整部小说的分数。（甚至于无视于前半部是不是坑爹，真所谓是“逻辑推理一出，坑爹雷人全无”）
    厕所君由对艾刚童话的解读，引出了发生在菲律宾（岛田老师，你对东南亚这一块情有独钟吗？）的螺丝杀人案。从而完成了岛田流幻想小说到奎因流推理小说的过度。
    后半部在推理小说的类型上，应该算作是“安乐椅+逻辑流”。对于读多了推理小说的读者，应该在阅读过程中，不难有这样的想法“难道真相会是……”“莫非那个是……”。很幸运的是，我在阅读的时候就幸运猜中了大概的手法（真的不难猜）。不过，这本书不同于以往类似“蒙谜”的岛田流，只要猜中大致的谜底便对全本书失去了兴趣。对于后半部以逻辑流推理过程来说，即使心里猜中了手法，可对于犹如海浪般一波波的奎因式逻辑流推理来说，其他都成了浮云。
    这里的推理手法类似于数学证明题中的“反证”，先假定某前提，再以此前提推理，得到结果出前矛盾，否定掉这个前提。之后，经过层层抽丝剥茧，得出某个“岛田流”特色的惊天诡计。不止如此，在设置线索方面也显得十分公平。公平的线索，再加上强大的奎因流推理，让本格迷大呼过瘾。一举打破了我对于“21世纪之后岛田庄司再无佳作”的想法。（岛田老师，你经过那么多尝试，再写不出像样的作品，真的不像话了）
    可让人惋惜的是，强大的奎因流只出现在了这本书中，遍寻其他岛田小说，难以在逻辑推理上和此本比肩的。在《利比达寓言》这部中篇中，虽然也有一定的逻辑流，可仍然后劲不足，难以盖过《螺丝人》的光芒，不被读者所关注。（《摩天楼的怪人》中也出现一小段逻辑流，不过却不属于厕所君推理。）也正因为如此，才让这部《螺丝人》成为岛田庄司难得一见的佳作。

    吐槽一点的是，艾刚恢复记忆时是不是过于平静了一些？
    在我的想象中怎么也应该像是失忆的夜神月突然间碰到死亡笔记残片，瞬间所有的记忆涌入脑中那样，不说应该痛得狂喷鼻血，也应该咆哮一嗓子吧？做戏还是要作足的。（当然，这纯属一家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