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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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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弗,还是西西弗斯?

(2008-10-06 17:3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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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他的惟一选择就是那块石头与那座陡山。  

——题记

 

我的阅读经历实在简单得很。小学时分享哥哥的连环画,初中时继承了父亲的古典名著,高中时因为将高考无限放大后遮蔽了我所有的时间……根本原因还是因为县城太小,几家小书店里只能买到《故事会》或叶圣陶题写刊头的《作文》。至于每一个城市都有新华书店,从来我就没有给过它好脸色正如它从来没有给过我好的脸色——僵硬呆板的场地布置、横眉冷对的工作人员成了其最标准的CIS系统。

1999年到2001年的大多数时间,我一般选择在民院宿舍到食堂的旧书摊上淘点师兄师姐们淘汰下来的旧货,偶尔也会在小贩大板车拉来的书摊上买大厚本的盗版书。错别字不少,但10元一本的价格,也还在情理之中。   

2002年,在无数家书店之中,因为朋友们一再的提及,“西西弗”三字变成了阅读生活中的一种常态。中山西路原教育厅旁是我经常光顾的地方。“光顾”的意思就是说:从来不掏钱,光顾着看。封皮上小小的价格标签总是成为一座横亘在我面前的大山。一天5元钱的生活开支标准实在不允许我张扬着购买书籍。那些日子,我觉得中山路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甚至比红烧肉和白豆腐煮鲤鱼都要动人,这样的美好时光一直延续到2005年夏天。

从浙江商城辞职后,我就决定出去走走了。于是带着一件换洗的汗衫和几本书远走云南。回来的时候,这个城市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但是记忆中的西西弗书店已经变得陌生。中山西路有些门庭冷落的感觉,不知道是因为真的有变化发生了还是因为我个人的处境发生了重大的位移。后来发现,在延安东路和延安中路不到一公里的地段上,居然坐落着两家西西弗书店。两个书店同时分流,中山店显得有些冷落应该在情理之中,我这样推测。在一个城市的文化含量基本确定的情况下,书店都无法让大家的精神得以拯救,我这样妄言。

在一个地方,如果你是NO1,你就没有了赶超的对象,而成了所有人的敌人。这时候,你必须超越自己,而超越自己恰恰是最困难的。或许,西西弗的领导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毅然选择远走重庆,创造了贵州第一家民营书店跨省开店的传奇。更让我吃惊的是,今天的西西弗,不仅在规模上成了贵阳的NO1,而且已经不再将自己叫为书店,而称为“城文天地”,“参与构成本地精神文化,助益人们生活成长事业”的店训也揭露了这家书店的勃勃野心。在嫁接了连锁经营模式之后,西西弗的翅膀仿佛丰满起来,开始在这个城市迅速扩张,它似乎真的要“参与”建设这个城市文化的重任了。幸好不是“担纲”,只是“参与”,西西弗还是明白自己在一个宏大命题之前的位置。如果需要给西西弗做一个准确的定位,我向很多人都会同意这样的说法——“每一个读书人内心稍觉温暖的文化符号和记忆”。仅此而已。

 

 

就如我给西西弗的定位一样,它应该是每一个读书人内心稍觉温暖的文化符号。这其实也是我给图书馆、给旧书摊、给博尔赫斯的定位。

关于书店的美好表达,应该是从图书馆开始的。关于图书馆的最美好的表达,是从博尔赫斯开始的。关于博尔赫斯的美好表达,是从想象开始的。

在花溪过来的那幢大桥边上,曾留下了我焦灼而破碎的四年时光。经常是这样,我在黄昏的窗前一站就直到黑暗从黑松林蔓延到我的窗前。作为第一届扩招的大学生,我们的未来充满着无法预知的可能。这样的焦灼感让世纪交替之际的光阴显得有些慌乱。只有在书本之中,我才能和久违的宁静相遇。而物质的匮乏让我得以经常耽于图书馆昏暗的微光中而不是遍布校园的各个小酒吧里。也就是这时候,我认识了博尔赫斯。这个把老年时光耗费在图书馆的老人,让我对图书馆的感觉倍感为暖。

黄昏的布宜诺斯艾利斯,灰色的教堂上空飞翔着鸽子。老博尔赫斯一如既往地坐在高高的书架后面,从门缝里只能看得见他半边苍老的脸。有下作的说法认为博尔赫斯的瞎成全了他——因为无法看到更多的东西,也因为他瞳孔的黑比黑暗本身还要浓稠,弄得黑暗也不再成为黑暗。那些隐藏在黑暗的中的事物,倒显得清晰起来,被他看见了,于是我们就读到了诸如《小径交叉的花园》那样希奇古怪的篇章。尽管我现在已经忘记《小径交叉的花园》的具体写作时间,但我始终认为一个人内心的丰富程度和他的视力和听力成反比。一个不被外界所打扰的人,肯定更专注于自己的内心。

就是因为这样貌似深沉的看法,让我终于得以认识教中国现当代 文学的老师孟维佳(再后来,我们成为朋友,再后来,我离开学校之后,我们就失去了联系),于是,我的生活开始丰富起来,并因此学会了喝酒和抽烟。校园旁边有个叫“原来”的小酒吧,是我们经常出没的地方。在那里,我又认识了一群搞艺术的朋友。此后的生活越发精彩纷呈。每天都有新的饭局和酒局,每天都期待着新的饭局和酒局,每天都有新的盼头,读书再也不是生活的全部。我在为踏入艺术圈和文学圈贮备着人脉和神经质一般的阴郁性格。

从读书到玄谈,我骚乱的青春期发生了质的改变。时到今天,我后悔我没有将博尔赫斯认真地读完。他给我的最大的帮助,仅仅成就了我对西西弗书店的碎片式表达。在接到这个写作任务的时候,我就在黑封皮工作笔记本上写下了博尔赫斯的名字,但我很清醒地知道,图书馆和书店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容器,一个装着文化,一个装着商业。博尔赫斯又能与西西弗有什么关系呢?在多年前的朋友借给我的《博尔赫斯诗歌卷》的封三上,盖着一个蓝色的印章,上面似乎有“西西弗”的字样。但二者的联系似乎也仅限于此。

多年以后,当我回忆起那些图书馆的岁月,像隔了世一般。只有我一个人杂沓的脚步声似乎仍然在幽暗的楼道间回响着。但每次回到母校拜访朋友们,连往图书馆打量一下的想法都没有了。我随着时间流窜到一个我无法准确定义的地方,它不是图书馆、不是干河村、不是董家堰、不是铁二局这样一些鲜活而准确的存在,它们无法构成我对生命的记忆,它们与一个人的经历无关。因此我认为,有一些地名是值得珍惜的,它们像你的朋友,一起帮你构成你的命运。

今天,当我正儿八经地来回顾我与西西弗的那些事情,记忆提供给我的只有一个地名——中山东路原教育厅大门边。下十多步阶梯才能到达的地下室里,整齐地码着无数的书籍。

最初我以为是出于节约成本的考虑材把书店放置在那个有些昏暗的空间,当延安中路的店子基本重复当年的情景时,我猜测或许是出于隔音的考虑吧,毕竟地处闹市,低于地平线的海拔利于避免鼎沸的声音影响阅读的乐趣。当然,或许这也跟店主的个人喜好有关,作为隐藏秘密的地方,高姐选择在这样一个地方开店,似乎在暗示着她关于人类、文明、阅读、艺术以及社会心理的某种个人化的理解。遗憾的是,这种选址的标准,高姐并没有始终贯彻下来。今天的总部,位于文昌北路和延安东路的交叉口,二楼之上,门店高阔,窗明几净。没有那昏暗的灯光,阅读的感觉似乎差了点什么。只有墙壁上的写着的背包太重,存吧/站着太累,坐吧/买了太贵,抄吧/手弄脏了,洗吧/您有意见,提吧。”字样的小标签,依然让你生出一些小小的感动。

 

 

 

2006年夏天,对,就是这样,应该是在晚上,我们的周遭,是贵阳乌烟瘴气的夜晚。老黑和老张不约而同地对我宣扬着他们的至理名言:人生过了25,万事皆休。这是2000年他们25岁的时候对过去的总结和对未来破罐子破摔的态度。

我一贯的做派是绝不与这些老同志们同流合污。于是,我写了这首诗歌以证明我的25和他们有多么的不一样:

孩子们一次次从坡顶滑下来
重力携带着他们的身体向下犹如雪橇
,灌木,和野鸡为他们让开了道路
在这条平滑的道路旁边
弯曲盘旋的另一条
把他们带回了顶峰

我要表达的是一次西西弗斯搬运石头的过程,一次充满着期望的积极的轮回。令我失落的是,我的诗歌还赖在笔记本中睡大觉的时候,曾经宣称25岁之后万事皆休的两个老同志却活得滋润无比:一个坐进了市委办公厅宽大敞亮的办公室每天按时阅读党政报刊,另一个光荣地成为人民教师并从助教晋升为讲师,他们比25岁之前还要娇嫩还要水灵。

我被两位老同志忽悠了。我们对于生命的讨论更多都停留于是纸上谈兵。在具体的生活中该干嘛还干嘛,准时上下班,陪女朋友,用QQ和对面的人交流,互发荤短信……像活着的大多数那么平庸,那么平面,那么平铺直叙、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啊:我们中的一个像80年代末的小年轻穿大红衣服烫波浪头招摇过市,之二用旧知识分子、老愤青的方式把脑袋剃成秃驴,之三像一个落魄艺术家那样长发披肩满脸忧郁。我们都用非暴力不合作方式表达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态度。不是17英里,而是用乖张的行为和行头,与这个世界保持着距离。很显然,我们的POSE没摆多久就坍塌了,长发飘飘的年代一去不回。我们陷入生命的巨大惯性中无法自拔。每天平庸活着,每天无聊地重复着,化妆成幸福样子掩盖内心的虚弱和生命价值感的极度匮乏。

我们是三个可怜而坚强的西西弗斯,这个世界上60亿西西弗斯之中的三个。

是西西弗斯,不是西西弗书店。

当然,到现在我依然坚持认为,能认识西西弗书店并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完全是因为当年我沉迷于西西弗斯神话对人生意义的深刻表达——人生的终极意义就是毫无意义。万幸,时隔数年之后,我已经可以用积极的方式去阐述西西弗斯神话——搬就是生命意义本身,当每一次越过哪么高的海拔把巨大的石头运达山顶的时候,他就获得了一次高昂的新生。整体而言,一个周而复始的工作可能真的并无意义,但是,在一半的周期里,我们总是从低谷开始经过无数的艰辛、犹豫和徘徊最终抵达那让人战栗的G点。在下一个周期来到之前,一切都是那么美那么迷人。

事情发展到这里,我终于找到了那首诗歌的标题——《爬坡》,干什么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们一直在海拔升起的方向上。这就像无论西西弗的未来怎么样,但15年的时光已经让很多人有了一个阅读的殿堂。

15年,肯定有巅峰和低谷,但无论是巅峰还是低谷,他们都在向上搬运着石头。我想当然地希望我们大伙儿不是用背,也不是用推,而是耍猴一样玩着各种花活,累了,就停下来认真地倾听自己温暖的喘息,顺便看看旁边被惊动狐狸和野鸡们。

就像我现在一样,西西弗一点也不要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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