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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红豆

文/墨汁里的鱼

 

三

这个时候，街上的车辆真的可以用“车水马龙”来形容了，万子君一个人站在路边上，眼睛正四处张望着，似乎是在等出租车，而子君的脸庞上依旧挂着一行行委屈的泪水。刚好子君看见远处有一辆正在开来的出租车，万子君伸手拦下，当她刚要上车的一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把她的身体转了过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丈夫章云凯。

云凯双手搭在了子君的肩上，他看着子君不断渗出泪水的双眼问：“子君，我们自己有车可以回家，你为什么要坐出租车呢？”

“云凯，你放开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想一想，你一个人先回家去，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云凯听着子君的话，自己摇了摇头说道：“子君，你别冲动好不好？你听我说，我妈妈她——”

“不，不，你不要说了，我求你不要说了。”子君用手捂住了云凯的嘴，把你开要说的话都给堵了回去。“你就让我们彼此都静一静吧。”

子君把云凯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下拿下来，自己一个人坐上了出租车，关上门，让出租车开走了。此时的路边只剩下伫立不动的章云凯看着扬长而去的出租车，叹了一口气，心里很不是滋味。

子君一个人坐在出租车的后排座上，看着车窗外流逝的灯光，正在自己的背后一点一点的消失去。她的脑海里不停的重复着刚才婆婆说的那些话，那些带刺的伤人的话，但是婆婆想要急于抱孙子的这个想法又错在哪里呢？没有错，任何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都想在自己的有生之年里看着自己的孙子健康出世，长大成人，而后再看见自己的重孙子出世，长大成人。只要自己能够多活一天，他们就不停的盼望着这些，而万子君分明也能从婆婆的眼里看到那种渴望的光芒，是那么的强烈。

“可是为什么结婚三年多了，还是半点消息都没有呢？难道——不会的！”子君在心里不停的劝慰着自己，但是她到底和云凯该怎么办呢？他们应该如何做呢？不知不觉中，出租车已然已经开到自己家门口很久了。

子君回到家，看见云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无心的前后拨弄着电视频道，他看见子君回来，立即放下手中的遥控器，奔上前去，拥住了子君，他含情脉脉的吻着子君的发丝，亲吻着她的耳根，温柔的倾诉道：“你知道吗？就在刚才的那一段时间，我有多么想你吗？我有多么思念你吗？我有多么想拥抱你吗？我有多么想像现在这样吻你吗？”

子君听着云凯的低诉，她那盛满水的眼里不停的流出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掉，她注视着云凯的眼睛，那里投射出一种柔情似火的光芒，她被这束光芒融化了，迷醉了，倾倒了，她沦陷在了这温柔的火光之中无法自拔。她望着云凯，盼望着，期望着，渴望着云凯给她一点爱，一个支点让她从刚才的屈辱中苏醒过来。

章云凯轻轻的将嘴唇靠在了子君的唇上，他们吻着，转着，醉着，仿佛身边的一切都在为他们闪烁着动人的光辉，云凯深情的吻掉了子君眼里渗出的珍珠般晶莹的泪水。

“是甜的。”

云凯在子君的耳边轻轻的，温情的，柔软的，浓浓的呢喃道。

云凯吻着她的耳根，她的脖子，他们退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关上门，享受此刻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天地。这是一个充满爱的夜晚，这是一个情到浓时深似火的夜晚，这是一个风儿悄悄，林儿潇潇的夜晚，这是一个只属于相思成灾的夜晚。

子君倚靠在床背上，手里攥着那个承载着一百颗相思红豆的金边绣袋，隔着那美丽的金色绣袋，她依然能够感受到那一百颗艳红如血的相思红豆发出的爱的温度。她望着身旁熟睡的云凯，轻柔的抚摸着他的发丝，慢慢的低下头亲吻他的脸颊，自己该是多么爱他啊，那种爱真的比山高，比海深。

子君摇醒了云凯。云凯慢慢睁开疲惫的双眼问。

“这么晚了，你把我叫醒有事么？”

“明天——”子君有些犹豫，眼睛里透着不确定的神色。“明天，陪我去一趟医院吧。”万子君看着他说。

“医院？老婆，你哪里不舒服吗？”云凯听到“医院”这两个字，表情紧张了起来。

“没有，我没有不舒服。我明天只是想去妇产科，检查一下。”子君说出这句话时的声音是很轻的，轻到连自己都没有听清楚。

云凯听明白以后，一段时间的沉默，眉头紧锁，他只是单单的望着子君，望着她的眼，她的眉，她的脸。他把子君拉入自己的怀中，抱着她。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紧紧的抱着她，而子君则躺在云凯的怀里，大概是太累了，不一会儿就入眠了，此刻幸福在围绕。

一清早，子君和云凯就驱车去往医院，一路上他们彼此掌心相合，十指相扣，一句话都没有说，因为他们彼此内心早已清楚，这都是因为爱，是因为爱，他们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早晨的医院也是显得忙碌不已，很多孕妇都选择早上来到医院检查，它们的丈夫都坐在自己的身边，陪伴着自己。子君在候诊室的走廊里，看到一位位腹部鼓鼓的孕妇，看着她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都很羡慕和嫉妒，此时此刻的她多么希望自己也怀上了这样一个孩子，在那里幸福的微笑啊。

“万子君，万子君在不在？”

候诊室走廊里的护士在呼唤着自己的名字，传唤她进入诊断室检查。

子君紧张的握紧了云凯的手，看了看云凯，云凯也紧紧握住了子君的手对她说：“别怕，我陪你进去。”

子君和云凯两个人向诊断室的方向走去。

在诊断室的门口，云凯被忽视拦下，云凯对子君说：“我在外面等你。”说完后在子君的额头亲昵的吻了一下，子君点了点头便走了进去。

章云凯一个人在诊断室门口走来走去，显得有些焦躁不安，他不停的看着自己的手表，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三十分钟过去了，整整三十分钟过去了，子君还是没有从里面走出来，云凯有些着急，有些不安，有些不紧张，有些不放心，他担心子君会出事，于是他决定自己进去看一看。

当他刚要进入那扇诊断室的门时，护士将他拉住说：“先生，您不可以进去。”

云凯看着拉住自己的小护士说道：“你让我进去，我太太在里面，我要看看她有没有事。”此时此刻的云凯显然有些激动，他一把拉开了拦住自己的护士。

“先生，如果你要是再这样做的话，我就要叫保全了。”护士再次上前拦住了云凯的去路。

就在云凯要疯狂的时候，子君一个人从诊断室里走了出来，云凯看见子君出来，上前拥住了她，在耳边问：“亲爱的子君，你没有什么是吧？”

子君摇了摇头，说道：“没事。云凯，你不要过分的紧张，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那我就放心了。”

云凯拉着子君的手坐在了候诊室走廊的长椅上，他用手轻柔的抚摸着子君那泛着红晕的面颊，他有些心疼，为了他自己，刚才子君一定在那里面受了些苦吧。

“子君，你的检查报告呢？”云凯问道。

“报告下午才能来取。云凯，我有些饿，我们出去吃饭吧。”

“好！那我们出去吃什么好呢？”云凯疼爱般的笑着问。

“我好想吃饺子，那一个一个又大又好吃的饺子。”

云凯与子君坐在饺子馆里，两个人相视而笑，云凯不停地给子君的嘴里喂着饺子，子君则一口一口的全部吃下，子君内心感到无比的幸福，她是多么的想把这幸福一直这样经营下去。

云凯望着子君脸上洋溢着微笑，心里也十分的快乐。

“子君，我们到老了的时候，我也这样喂你好不好？”

“等到我们老了？”子君高兴的说：“那我怕你的孙子和孙女会吃我的醋。”子君的嘴边露出了浅浅的笑。

“那就让他们吃好了，我不在乎。谁让我爱你胜过一切呢？”云凯望着子君的温柔脸庞，心里有说不出的欢喜。“但是，你不认为其实那也是一种幸福么？一种儿孙满堂的幸福，在我的脑海里，与你一起手牵着手与子孙玩乐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幸福。”

万子君看着云凯眼里闪烁着的幸福光芒，听着云凯嘴里说着的幸福规划，她既感到快乐又觉得惭愧，快乐是因为她与云凯的幸福时光还很漫长，还有一生一世的时间。惭愧是因为子君感觉到结婚三年多也没有为云凯生下一个孩子而懊恼不已，她突然觉得婆婆说的那番话其实没有什么错，她与云凯之间的幸福看起来还只是表面的，幸福真的是建立在孩子的身上的。

子君伸手握住了云凯的手说道：“云凯，你知道么，原来我一直认为孩子这种事要看缘分，不能强求，但是此时此刻的我真的想给你生一个孩子，想一起与你共享天伦之乐，实现你心中那份对幸福的向往。”

章云凯听到子君的这番话面露感动之色，他反握住子君的手说：“傻子君，你都说了这种事是要靠缘分的，强求不来，你为什么还要这样说呢？无论有没有孩子对我，对你都不会改变什么，我对你的爱是永远不会变的。”云凯深情款款的注视着子君。“再说，我们一定会有孩子的，对不对？”

“呵……是啊。云凯你看我又多心了，我们一定会儿孙满堂，合家幸福的。”万子君给云凯回投了肯定的目光。“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医院拿报告了。”

子君在云凯的陪同下再次来到了医院妇产科的候诊走廊，下午来做孕检的孕妇比上午多了一些。

“万子君，万子君在不在？”

候诊走廊里的小护士再次像早晨那样叫唤着子君的名字，云凯起身陪同子君来到了诊断室的门口，同样云凯依然被拦在了门外，子君一个人走进了诊断室。

子君进入诊断室看见医生正在认真研究一份诊断报告，他坐在办公桌的对面，而他的身后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窗外则是这座城市的美丽景色。

医生看见万子君进来后，示意让她坐下，万子君则坐在了医生的对面。

“万子君小姐是么？”医生确认的问道。

待万子君点头回答后，医生继续说道：“你好，我是严医生。”严医生简要的进行了自我介绍。

“严医生，你好。我的检查结果出来了么？没有什么事对吧？”子君对于严医生手中的那份检查报告很关心。

“是的，万小姐。你的检查报告出来了。”严医生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忧虑之色。“万小姐，我十分遗憾的告诉您，您患的是先天性不孕不育症。”

“什吗？先天性不孕不育症？”子君在嘴里重复着这几个可怕的字眼，她整个人都瘫坐在椅子上，感到全身都没有力气再去动一下。她感觉到刚才与云凯所勾勒的那些幸福的画面都被这几个可怕的字给打碎了。她突然想到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她一定可以找到办法医治这个病的，她哪怕倾家荡产也要治好这个病。

“医生，是不是可以治好？你帮帮我啊，你一定可以治好的。”子君在哀求。

“对不起万小姐，我无能为力，因为是先天性的，所以无法保证治好，即使是医治，怀孕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的。”严医生无奈的摇了摇头。

子君听到医生的这番话后，突然感觉到自己左边的心脏好痛好痛，就像被万吨石头砸下来那么痛。突然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扑通”跪倒在地，眼里噙着透明的泪水，抽泣的说道：“严医生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帮我治好这个病，我不能没有孩子啊，我求求你了！”

严医生看到此时的情景也惊呆了，他连忙上前扶起万子君，无奈的说道：“万小姐，不是我不想帮你，我是真的无能为力啊。”

万子君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默默的落泪，她感到自己的眼前是一片摸不到底的黑暗。

章云凯一个人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这么长时间了，子君还没有出来，他真的想到里面看一看，但是有了今天早晨的争执，云凯这次没有那么的冲动，而是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就在云凯来回踱步，十分焦急的时候，他看见诊断室的门打开来，万子君一个人从诊断室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份报告。云凯急忙上前握住子君的手说：“怎么这么长时间了才出来？”

子君拥住了云凯，大声的哭出来，云凯的衣服很快就被子君的泪水浸湿了，云凯用手抚摸着子君的背关切的问：“亲爱的子君，你怎么了？”

子君并没有说话而是把云凯拥的更紧了，哭的更大声了。

云凯从子君的手里接过了子君的诊断报告打开来看，很快“先天性不孕不育症”这几个字便映入了他的眼帘，显然这八个字把章云凯给懵住了，他脸上原本的笑容消失了，换来的是无限的沉默，他把放在子君背上的手也滑落了下来，他们两个人的世界陷入了黑暗之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