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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山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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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傻柱》(未婚不宜)

(2012-02-07 13:4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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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傻柱

天梁是村里的一个憨孩子,虎头虎脑的,很壮实。他7岁前很聪明,7岁时害了一场病,从此成了一个憨孩子,村里人不再叫他天梁,都叫他傻柱。傻柱没上成学,除了在屋里看着墙上的仕女画发痴,就是坐在门前的石磙上发呆。傻柱12岁时,文革来了,他看着一群年轻人挨家挨户的搜香炉、神像、牌位、旧书、旧字画等被说成封建文化的东西,拿到十字街口焚烧,就也跑过去看。熊熊大火也把他烧得很激动,也随着那些人呼口号。村里老年人说,傻柱也造反了。

有一天,一群年轻人来到傻柱家搜封建的东西,傻柱站在门槛上就是不让进。

“让开!!”

傻柱伸开两只胳膊,扶着门框,眼睛直瞪瞪地、岿然不动。

“你让开不?!”

傻柱还是没动。

这时,听见动静的傻柱他娘出来把闷娃拉了下来,那帮造反的年轻人才涌进他家,开始翻箱倒柜。

傻柱的爷爷是晚清的一个秀才,民国时成了村里的绅士,家境小康。傻柱的父亲解放前三年开始抽大烟,解放那年50亩地已经卖光,只剩下三间破瓦房。土改时,他家被划为贫农。

傻柱家毕竟曾经是读书人家,尽管时隔三代,但还是有点儿书气,因为傻柱他娘上过几年私塾,对书籍、字画还有一些爱怜。傻柱爹死于自然灾害最严重的那一年,也就是傻柱7岁那年。后来,为了给傻柱看病,他娘不得不把书籍字画变卖给了古董店,最后仅留下了四书五经和那张仕女画。傻柱病憨以后,傻柱娘看儿子也指望不上了,除了傻柱喜欢的那张仕女画依旧挂在墙上,其它书字画统统用一个破布包了,塞到床低下任其沤烂鼠咬。

最终,那些人还是把破布包翻了出来。他们拿到外面一看,大吃一惊,真不知道傻柱家还藏着如此封建的东西,直感叹阶级斗争的复杂性和艰巨性。他们把傻柱的他娘绑了,戴上一顶高帽子,脖子上挂了那包书,开始游街示众。

傻柱看他们欺负娘,不顾一切地扑着上去护,被一个人一脚踢倒在路旁。

晚上,傻柱他娘看着傻柱流泪,傻柱没多大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流泪的娘。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傻柱30岁那年,有一天,他娘给他买了一件蓝涤卡中山装穿上,领着他来到镇上。

“娘,干啥?”

“去相亲。”他娘说。

“相亲是干啥?”

“相亲就是给你娶媳妇。”

“娶媳妇弄啥呢?”傻柱还是不懂。

“生个小天梁。”

“要那干球啊!”

傻柱他娘直摇头。

镇上这天很热闹,路边摆了很多摊儿,买啥的都有。傻柱看见有一个买书画的摊儿,就拉着他娘走了过去。

“娘,这书画咱家也有过的,咱家有过的。”

“是,孩子,有过的。”傻柱他娘看着那些《三字经》《千字文》《诗经》《女儿经》等自己曾熟识目睹的书,一阵心酸,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天梁,等会儿见到那闺女,你不要多说话,让人家看一眼就行中了。记住啊!”傻柱他娘一直叫天梁这个名字,从来没叫过傻柱。

“嗯。”

见面的地点就在戏楼前的一个小茶馆里。最靠里面的茶桌边上坐着一个老太婆和一个看上去也有点憨傻的大闺女。

老太婆看见他们来了,赶紧上来迎着。

“天梁他娘,来了!”

“来啦。那是你闺女吧?”

“嗯。俺闺女很腼腆,不爱说话,你看见了,好看呢!”

“嗯。”

“坐坐,这是天梁吧?”

“嗯。”傻柱他娘拉着傻柱坐了下来。可是傻柱就是不坐,就站在旁边,两眼直直地看那闺女。那闺女呢,也不低头,嘻嘻地傻笑着。

“哎哟! 五大三粗的。”

傻柱的确长得壮实,175的个子,也不是老黑,除了眼睛缺神儿外,只要不说话,谁见了谁不敢说傻柱憨傻。

“就是能干。”傻柱他娘又拉傻柱:“坐下!”

傻柱直直地看着那闺女坐了下来。

傻柱他娘对闺女她娘说:“老姐姐,孩子你也看了,你闺女俺也见了,要是中了,改天俺去下聘礼送日子,早点给他们办了,咱们也省心。”

“我说也是啊!”那闺女她娘也是满心欢喜地说。

这时,也不知道傻柱哪根筋起了作用,突然问那闺女道:“你是女的吗?”

那闺女还是傻兮兮地笑着,好像没有听见傻柱的问话。

傻柱他娘吓坏了,连忙呵斥道:“你胡说啥?你问谁呢?坐那儿不吭声中不?!”

傻柱此时根本不理会娘的呵斥继续发问道:“你是女的吗?”其实傻柱是问:你是仕女吗?

那闺女看着傻柱继续傻兮兮地笑着,但闺女她娘不高兴了。

“你这孩子,咋说话呢?你咋不识公母呢?”

傻柱此时异常兴奋,内心一股冲动接着一股冲动。他再也忍不住了,忽然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拍着手吆喝道:“我在画上见过,我在画上见过。好玩儿,好玩儿!”

紧接着傻柱离开桌子迅速向茶馆外跑去。

“打到封建余孽!打到封建余孽!烧了它!烧了它!”傻柱他跑着喊着,喊着跑着。

傻柱他娘紧跟着追赶傻柱,等她抓住傻柱,拉扯到茶馆时,那闺女和她娘已经不见了。

这次傻柱相亲失败,他本人像没事儿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但他娘却忧心忡忡。后来几年他娘多次托人给傻柱找媳妇,但都没有成,他娘终于认命不再给傻柱找媳妇了,只希望自己多活几年,多照看傻儿子几天。然而,天不遂愿,1989年那一年,傻柱他娘死了。临死前,傻柱他娘把傻柱托付给傻柱的一个表哥。从此傻柱成了他表哥家一个光知道干活吃喝拉撒睡,其它啥也不懂不会的机器。

傻柱干活从不偷懒吝惜力气,所以村里人也经常找他干活,也不给他钱,只给他吃给他烟。傻柱原来是不会抽烟的,后来干活时别人老给他,他也感到稀奇,就开始抽了。尤其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期,附近一家钢铁厂大量收购废钢,周边许多村里的人都做废钢生意,常常往废钢车上装石头、沙子、土掺假。傻柱有的是力气,干活也特别实诚,也不懂他们为啥要往车上装石头,所以,经常叫傻柱装车卸车掺假的人特别多。傻柱已经是四十五六的人了,也学精了不少,起码学会了讨价还价。这是傻柱人生最辉煌的时候,经常有人见他从小饭店里出入,从兜里掏出来的有50元的票子,有5块钱的香烟,衣服也不再是破破烂烂的了,甚至还穿过西装一类的旧衣服。

有一天晚上,老板为傻柱干活特卖力而感动,不仅多给了20元钱,而且还劝着傻柱喝了好几杯酒,并要傻柱明天继续跟着他干。傻柱自然答应了老板,老板很高兴,开车走了。

傻柱是第一次喝酒,以前从来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这么美妙的东西。他觉得美极了,昏昏然然、晕晕乎乎的独自向村里走去。半路,眼前老出现的仕女画使他心很乱,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感到浑身热乎乎的,一种莫名其妙的瘙痒从裤裆那里向周身发散。他伸手进去抓抓,竟然害怕了,平常尿尿的东西怎么变得硬邦邦的,而且也变长变粗了呢。他从未遇到也不知道如何解决这样的问题,他害怕极了,他仰脸看夜空,和以前没啥两样,他转动头看看四周,黑黢黢的。猛然间他脑海闪现出那年给他爹上坟时看见的情景:有两条狗,一条公狗和一条母狗,公狗从后面爬在母狗的身上。他问他娘:“那狗在干啥呢?”他娘呵斥道:“别看!”他不敢看了,跟着他娘往前走,但他还是扭头看了好几回。

他只顾品味脑子里的影像,结果碰到了一棵树,顺势,他抱住了树。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感到很舒服。他下意识地把树抱得更紧了。

“傻柱,弄啥!”

傻柱扭头一看,原来是同村的年轻人。傻柱忽然觉得自己害羞了,傻笑着说:“日他娘,喝酒了。”

这帮年轻人看了老半天了,早知道他咋了!可是,他们不再奚落一个憨子了,他们知道傻柱不容易,四十好几的人了,还没尝过那滋味,同性的怜悯油然而生。

“傻柱,弄树多没意思。我告诉你,你去过开发区街上的美发厅了吗?”一个小伙子说。

“美发厅是干啥的!”傻柱说。

“憨子,那里面都是小姐,俺们才回来,美着呢!”

“啥美?”

“哈哈哈!这样,我对你说吧,你给小姐100块钱,然后你就知道了。”

“不。你捣我。我才不憨呢。”傻柱说。

“不捣,比你弄树美多了。”

傻柱还是不知道啥意思,但他想,比弄树美多了是那种美呢?从此,傻柱天天想,那种美是啥滋味呢?

不知道咋回事,自从那天晚上以后,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们一见傻柱都躲得远远的。傻柱也不去弄明白这是咋回事,凡遇见躲他的女人,他嘴里就嘟囔道“不理就不理,有啥了不起,哼!俺家画上的比你漂亮多了。”

傻柱的嫂子训他说:“你要再耍流氓,你就从俺家里滚出去!”

 

又过了一年的一个春天的晚上,傻柱卸废钢车回来,走到开发区的小街上,看到了一家亮着粉红色灯光的美发厅。也不知道傻柱哪根神经被粉红色刺激了,居然产生了去年酒后那个晚上同样的感觉。傻柱走不动了,傻傻地站在路上,直瞪瞪地望着美发厅里灯影下来回扭动的人影,好像就是画上的仕女复活了。

一辆警车打喇叭他也没听见,直到警察伸出头吆喝道“不想活了!靠边!”傻柱这才往路边站了站。

傻柱在路边看了好长时间,最后还是鬼使神差地走进了美发厅。

“按摩的吧,来嘛!很舒服的。”一个低个子小姐嗲声嗲气地对傻柱说。

傻柱居然没被这声音感染,问道:“你是女的吗?”

所有小姐都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哪来的傻瓜?我们不是女的你来这里干什么?

傻柱没有笑,慢慢地从里衣兜里摸出了一张100元的票子,两只手紧紧地握着靠近胸前。

“走吧!”

“到哪?在这儿不中?”

又是一阵哄然大笑。

“跟我上楼。”一个小姐说着去拉傻柱。

傻柱有点害怕,当小姐拉住他的手时,他已经惊秫的没有一点儿感觉了,像个行尸似地跟着小姐上了楼。

小屋里的灯光也是粉红色的,而且很暗,一张双人床很乱,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气味。

小姐开始脱了,傻柱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甚至不知道自己都看见了什么。

小姐脱的只剩下胸罩和裤叉了,傻柱还愣在那里。

“你脱呀!站在那里干啥?快点嘛!”

“脱了不美,没有我家画上的美。我娘叫我啦!他们来我家搜东西了。”傻柱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堆毫不关联的话。

“你到底来不来呀!你不是神经病吧?”小姐忽然发现了什么,赶紧拿起衣服穿上。

“我要走了,我要走了!”

“给钱!”

傻柱把钱紧紧地挪在手心里:“为啥给你钱?

“我脱了你就得给钱。”

“不给。”傻柱说着想往外走,小姐上来一把抓住他。

傻柱挣脱着,小姐索性抱住了傻柱。傻柱挣脱不得便大声喊了起来:“狗,狗!”

楼下的小姐们听见楼上动静大了,都上来看情况。傻柱一看人多了,越发胆大了,继续喊着“狗,狗!”

有小姐看出来傻柱是个憨子,劝说算了。可是那位小姐不愿意,仍然拉着傻柱不放。

这时候,一位年龄较大的女人贴住小姐耳边说了几句,小姐便放了傻柱。

“你走吧!白是一个男人。”大龄女人对傻柱说:“来,把这个带回去吹着玩儿吧。”大龄女人说着把一个避孕套塞进了傻柱的衣兜里。

傻柱不知道自己咋着下了楼,也不知道自己咋着走出了美发厅,等他意识过来时,发现自己蹲在警车里。

又过了好多年,有人在县城街上看见了傻柱,这时,他已经成了无家可归的老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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