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已发2022年8月3日《闽西日报》；8月8日“福建作家”网转发。

点点滴滴忆项南

施晓宇

    项南离开我们已经25年了。

    1997年11月10日，中国扶贫基金会会长项南在北京逝世，享年80岁。

    2022年7月的一天，我在项南老家——人称“项公故里”——闽西连城县朋口镇文坊村，拜访了项南纪念馆。

    2010年建成的项南纪念馆，朴素无华，印证了项南朴素无华的一生。其前身是文坊村村民自发修建的项南书院。在纪念馆的展示墙上，我看见项南生前对自己下基层规定的一个约法三章：不迎接、不设宴、不收礼。项南真是说到做到。

    1980年12月，他从北京到福建走马上任。为了避开隆重的欢迎仪式，他以先派秘书去为由，自己则悄悄坐上了南下福州的45次列车。当省委办公厅负责人去火车站接项南秘书时，却意外接到了只带了几箱书的项南本人。而项南的6个子女来福建看望父亲，也都一律谢绝当地政府的任何安排。难怪人们都说项南的为人一贯如此。

    我曾经在《福建文学》当过16年编辑，原《福建文学》主编黄文山回忆起项南的一件往事：

    1983年4月，《福建文学》假东湖宾馆(原福建省政府招待所)会议室举办1982年度优秀短篇小说奖颁奖活动。出于对省委书记项南同志的尊敬，编辑部冒昧地给他寄去一张油印的邀请函。记得那天是星期天，谁也没有想到，百忙之中的项南居然来了！就在颁奖会正要开始的前几分钟，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中年人匆匆走进了会议室，身边没有一个随行人员。

    谁也没有想到项南连一个秘书也不带，一个人在东湖宾馆东问西找，因为宾馆有好几个会议室，又没设指示牌，项南说：“刚才我是一路问进来，才知道在这里。”因此黄文山在《岁月如歌:编辑部散记》一文写道：

    项南与大家一一握手后，在前排坐下来。大家请项南同志为获奖作者颁奖。省委书记亲自为一家文学刊物颁发小说奖，这在全国还是第一次。获奖作者中有一位是来自广西的李栋，当项南同志得知他是全国优秀小说的获奖作家，亲切地对他说，感谢他对《福建文学》的支持，希望他不断创作出更多为人民群众喜爱的作品。颁奖会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正当大家还沉浸在欢乐的氛围里，不知什么时候，项南同志已经悄然离去。

    这真是太让人感动了。堂堂福建省委第一书记兼福建省军区第一政委，没有前呼后拥，没有事先预告，更没有热烈欢迎，项南就这么谦虚低调地一个人悄悄前来参加《福建文学》的颁奖会。然后，又一个人悄悄离去，甚至没有惊动任何人。这，即便在今天，请问有几人能做到？

    1984年9月创刊的《台港文学选刊》是全国第一家专门介绍台港澳及海外华文文学的期刊，最高峰时发行量达到42万册。原《台港文学选刊》主编杨际岚回忆：“创刊报告不到24小时就批下来了。”他在《那年·那事·那人》一文写道：

    谁来撰写创刊词呢，大家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时任中共福建省委书记的项南。项南于1981年初来闽主政，革故鼎新，勇于开风气之先。……项南曾在宣传部门工作多年，是办报、办刊的行家里手，作报告出口成章，写文章出手不凡。由他撰写创刊词，可谓不二人选。……没想到，项南很快就复信：《窗口和纽带》呈现于人们的面前。文章……精辟阐释了《台港文学选刊》的宗旨和任务，言简意赅，文情并茂。

    1984年7月6日，项南应约写出的代发刊词《窗口和纽带》，发表于《台港文学选刊》创刊号上：

    地处祖国东南的闽、台、港，可说是一个国家，两种制度。也可以说是一个国家，三种社会。

    如何促使不同制度、不同社会的人增进了解，消除隔阂，求同存异，进而融会贯通，和谐默契？文化的交流，可能是一个较好的途径。

     ……《台港文学选刊》将成为瞭望台港社会的文学窗口，联系海峡两岸的文化纽带，团结三种社会力量的一种精神象征。

    我认为，这个选刊是可以担当起这一任务的。因此，我也相信，这个选刊是会受到炎黄子孙的欢迎和喜爱的。

   《窗口和纽带》轰动海内外，一片叫好声。为此，原《福建文学》副主编，后任福建省作家协会主席的章武在《师恩难忘》里写道：

    （《福建文学》）在全国率先开辟“台湾文学之窗”的基础上，创办《台港文学选刊》，并请省委书记项南撰写发刊词，一纸风行，畅销海峡两岸。

    10年之后，项南于北京又应约为《台港文学选刊》创刊10周年题辞庆贺：

    台港文学选，窗口加纽带。苦斗十年整，骄骄海内外。

   在朴素无华的项南纪念馆，在门口的访客登记簿前，我久久不舍离去。同样朴素无华的登记簿上写满了来自全国各地，包括海外参观者的姓名，密密麻麻，一页又一页。这，就是项南留给后人的榜样的力量，无言的丰碑。

2022、7、23—7、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