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称的花朵花蜜更多

    话题

　　■何鑫业

    健康第一要紧，

　　钞票第二要紧。

　　马路上不乏对称的事物和人：公交车站的两端，电话亭的单腿或两条腿，五星级酒店的上下车道，节日的喜庆牌楼，银行两端的狮子，美容店门口垂立的两位着靴小姐，云云。

　　家里也不乏对称的事物和人：上班后闲空的一双拖鞋，饮水机常年的出水口，抽屉的两个把手，油烟机的四只开关，大门的八把钥匙，外加一对父母，两位亲家（或岳父母），亦包括４０１与４０２相对的两个门洞。

　　专家说，在自然界，对称的花朵花蜜更多，其理由是对称的花朵更吸引蜜蜂前来采蜜，而且，身材对称的动物比不对称的同类健康，存活的时间更长。

　　专家还说，以蝎蝇为例，雌蝇只想与翅膀对称的雄蝇交配，因为这些雄蝇有更强的韧劲来克服生命中出现的问题和挫折，这种韧劲可以部分遗传给她的后代，因此，对蝎蝇而言，对称被视为健康证书，雌性选择这样的雄性进行交配符合逻辑。

　　马路上和家里还有不易看见的对称事物，而且有许多。譬如，往小处说，相貌和穿戴要对称，说话和举止要对称，头和枕头要对称，瓶和盖要对称、盐和酱要对称、饺子和大蒜要对称；往大处说，做人的能力和钱财的多少要对称，人格的高低和人生的趣味要对称，男女的恩爱和事业的痴迷要对称，国家的责任和个人的追求要对称，等等。

　　譬如说，一个人有很多的钱，却只有很少的健康，那是一件麻烦事（如所谓英年早逝令人惋惜者）；譬如说，一个人有很多的能力，却只有很少的机会，那也是一件麻烦事（如所谓怀才不遇转而泄愤社会者）；再譬如说，一个人有很多的宝马车，却只有很少的开车常识，那更是一件麻烦事（如所谓暴发户频频出车祸害人害己者）。

　　我在上三线亲见一事故，一位矮胖的生意人，竟连最高限速和最低限速的两个标记都分不清，就在硬路肩上（硬路肩是整条高速的紧急通道，除非抛锚等待救援，否则，是不允许作任何停车处理的）和人理论，最后被疾速而至的有２４个轮子的集装箱车撞成肉团——我要说的是，高速公路上一系列的常识性规则，就仿佛外来的文化，它和这位矮胖生意人的成长环境、营销模式大相径庭，这时候急需要你的乡村文化和并非按照几千年传统模式快速发展的时代进行信息与行为对称，否则“肉团”迟早发生。

　　有人甚至认为，像举一反三，见多识广，窥一斑而见全貌，兵不厌诈这样“至理”了几千年的“名言”，在这个时代都可能是没有用的。

　　健康和钞票，有趣和崇高，情和爱，言和行，热水瓶和茶杯，认识和行为，最要紧的还是对称，信息对称与行为对称。

　　我的一位邻居，是绍兴人，绍兴人有一种任你千事万变，万事千变，都能抓住最本质的那个扰人东西的能力。

　　譬如，有一日，美人蕉开花了，黄色的东西露出了一寸来长，那邻居说话了：“喂，大家看牢，花终于开了，有股票的可以出手哉，再勿出手就要套牢哉。”问他为什么，他就说：“开花是美人蕉的最终目的，目的达到，就好收兵哉。”问他为什么美人蕉的最终目的是开花而不是结果，他就说：“莫非，人最终的目的是死掉，不是活着？”

　　我太了解绍兴人了，绍兴人说话的方式是设问而不是陈述，是要你想而不是要你听，他的意思其实是：花开完，自自然然就会结果；花开完，自自然然离结果就不远了，而结果却最接近死亡——这个理论，与炒股高手杨百万的“吃鱼只吃中段”的股市理论十分接近。

　　全世界，也只有中国人是把炒股当生意做的，人生在世，做人和赚钞票也要对称，也就是说：

　　做人第一要紧，

　　做生意第二要紧。

                          本文来自2007年7月6日周五第11版江南周末·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