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我品人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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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经常要帮妈妈去供销社去买日常用品,烈日下,赤着脚,走了将近五公里的路程,来到我心中的天堂—供销社,售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让我垂涎三尺,总以为那就是售货员的财产,恨老天无眼,怎么不把我生在一个“吃国家粮”的家庭,而把我打发在一个贫寒的“半边户”,其实,今天看来,用“琳琅满目”这个词,真有点夸大其词。但儿时的供销社,是我见过最富有最舒适的地方。冬日凛冽的寒风中,我放学以后还要赤脚踩在水田里打猪草,而那些神气的售货员却可以慢悠悠地烤着炭火;夏日炎热的太阳里,农民像老牛一样在田地里打滚,而那些悠闲的售货员却可以懒洋洋地吹着风扇。
“吃国家粮”,这个概念,对于六十年代出生在农村里的人来说,那不仅仅是时髦,也不仅仅是富足,更是一份荣耀。我见过“吃国家粮”的“下放知青”,在我的眼里,他们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劳动之余,他们的歌唱、演奏,在我耳里是那样动听和美妙;女知青的装束,城里人的气派,在我心中是那样时髦和非凡。
当一个“吃国家粮”的售货员,是我儿时最壮丽的梦想。
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第一次来到县城开会,第一次与自己心爱的人一同参加会议,记得我们是住在县招待所,那是一个夏末秋初的夜晚,我与心爱的人站在窗口,观望城市的万家灯火。第一次,大胆地推想自己未来的生活:也像招待所对门的那户人家一样,工作在县城,住上这个县城的一间公房。那房间的一幕,在我今天看来,还是最富有生活气息的美景:拥挤、杂乱的摆设,忙碌、随意的女人,赤着上身、抱着哭婴的男人,蒸气、热气充盈满屋,婴孩的哭啼声、锅碗瓢盆碰撞声,构成一支动人和谐的生活之曲。
工作在县城,住在县城,是我青年时期最华丽的梦境。
婚后,我与爱人双双调到了我向往已久的县城工作,也住上了一间简陋的公房。新来乍到,忙得没有闲暇做梦,累得没有心情构想。然而,蛰伏在心海的梦境终于再一次被激灵:河边、街道里那些逼仄而又低矮的私房,私房里那些雅致而拥挤的摆设,居民那种闲适而散淡的生活,又是我的新梦。
人,是欲望的动物,站在这山,总望那山要高,住在房内,总望窗外要美;等到了那山,也不过如此,于是又望着另一座高山兴叹;等越过了窗外,也只是平淡,于是又望着更远的地方怀想。另一坐高山和更远的地方,永远是一个梦境,是让人孜孜以求的梦境。
我的一个一个的梦境,就是一粒一粒的珍珠,而串起这美丽珍珠的,是我不经意的中一种执着,是我潜意识里的一份追求。有梦的日子,总有激情在燃烧,总有理想在扬帆。梦境,是我为自己描绘的一幅蓝图,是我为未来设计的一种人生。心房被梦境充盈,不再空虚;眼前被梦境昭示,不再迷茫。
路在延伸,时间也在流逝,而我追求的梦境似乎也越来越近,又似乎越来越远。
我的梦境一一在现实里兑现,在这个小城里,我有一份收入稳定的工作,也有一处漂亮的房子,可我梦境中那份惬意和诗意呢?
人啊,当物欲满足以后,却又总喜欢把诗人诉之于笔端的生活当成画。于是喜欢采菊东篱的闲散,喜欢坐看云起的自在,然而,在世俗面前我们又无法成为于草庐听雨的得道高僧。再于是,我们在世俗和红尘中追求又沉沦,沉沦又追求。
我是个俗人,虽然我的骨子里也喜欢那种远离尘嚣而注重心灵生活的人,可我的梦境不能完全脱俗。我首先需要舒适和惬意。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是古代贤者的舒适和惬意;一盏酒,一轮月,去游历,是浪漫诗人的舒适和惬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是归隐者的舒适和惬意;锦衣玉食,香车宝马,是富翁的舒适和惬意。那么我的舒适和惬意呢?
我不知道,这是我最终的目标,还是一个奢望的梦境:窗明几净,树影婆娑,暖日融融,一对老夫妻,男人叼着烟嘴,在翻弄着古书,女人戴着老花镜,在穿针引线。而那男人书桌上的一盏茶,在历经浮沉以后,慢慢地淡定下来,茶的清香回味在书房里。
当繁华已过,当岁月沉寂,我希望与自己相爱的人,在书香里,在琐碎里,过着宁静淡定的时光。这样想着的时候,我的未来生活似乎有了诗意和画意。
我把我描绘的画面告诉爱人。他说:“傻女人呀,热爱生活的人,本身就是一个伟大的画家;有梦的日子,本身就是一幅幅流动的画面,只是我们身处红尘,诗意和画意被纷繁的世俗蒙尘而已。”
他似乎没有正面应允我,但我明白:我们生活在此岸,而追求却永远在彼岸。有了这一份永远的梦境,有了这一份遥远的距离,我们的心灵才会丰韵似花,我们的日子才会灿烂如画。(2005、12、8)
很有趣,此刻我在写一篇文章,题目是《我的梦想如马兰开花》,翻开八年前的今日我写的这篇《我的未来不是梦》,很有感概,此文已收集在我的第一本散文集《女人四十更美丽》里,今天重温,感觉自己有些了不起,儿时的梦想似乎都在慢慢现实。八年前的今日,是我写作最丰盛的时候,那时候,不写作就难受,那是一种倾吐的愿望。用文字来倾吐,是一种很好的方式。我想自己还会继续的。我的梦想究竟还有那些?请听下回分解。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