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每亩产沁州黄小米三、四十斤
当年俺家先辈的“豪宅”
“豪宅”1947年土改时分给了贫下中农,60年后的内景。
贫下中农现在是有驴有磨的“小康人家”?
磨盘是俺先人留下的,驴血缘已无从考证。
60年前的痕迹今安在?
(以上照片由侄子提供,谢谢!)
当我有了是非判断能力后非常钦佩我的爸爸、叔叔、姑姑们的克制力,他们没有犯《槐树庄》崔治国同志犯过的“反攻倒算”、“还乡团”错误,仍然跟着党闹革命,拼杀在解放战争的疆场上,才使得我们有幸成为“革命后代”,几十年的人生境遇不至于太灰暗。
奶奶中年丧偶,又因爷爷含冤去世过度受刺激和悲伤而生下了聋哑的遗腹子小姑。虽迎来了新中国,但1950年代的土改划成份、1960年代的“四清”重新划成份和“文革”运动,使奶奶的子女和家庭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和伤害,奶奶就像一个救火队员,总是在她六个子女最需要时出现在他们的家里,为他们照料孩子、料理家务,给他们送去心灵的抚慰。奶奶的一生可以说是凄惨的、也是悲壮的,当然看到自己六个子女身体健康,家庭和睦、儿孙满堂,她也是非常幸福的。最可惜的是她没能过上改革开放后的好日子,在1971年的夏天过早地与我们告别了。
我对奶奶的感情是复杂的,在我记忆深处曾经对奶奶是有“意见”的。当我可以理性思考问题后,对奶奶更多的是一份深深的愧疚——我还没有来得及为奶奶尽孝道,她已离我而去了。
俺爸是长子,俺是长孙女,但我从小就感觉到奶奶不太喜欢我和哥哥,而非常非常偏爱弟弟。从一岁半上幼儿园起我和哥哥就被全托,上小学时我们住校,弟弟像独生子一样养在奶奶身边。周末我和哥哥回家住一晚,奶奶会吩咐弟弟把专供弟弟独享的糖果、点心锁进炕柜里,并千叮咛万嘱咐告诫弟弟不要拿给我们吃。不过,在我和哥哥的威逼利诱下弟弟总是忍不住分给我们而招来奶奶的哀叹,嫌弟弟太傻、太善良,嫌我和哥哥太不懂事。那时的我真的感觉奶奶太偏心。周末回到家我常和她顶嘴,把她给我和哥哥交学校的床位费两块钱买了羊杂碎吃(当时的两元钱可以买6斤羊杂碎,不知是卖羊杂碎的缺斤短两、还是上小学二、三年级的我胃超大?已经不记得怎么吃下去那么多了)。另外残存在记忆里奶奶“虐待”我的事件是她让我把晒在院子里的几个大西葫芦(留着过年吃饺子用)搬到房间里,我不满奶奶竟让我干“如此重的体力活”。37年后的今天,回想起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真是太不招老人家喜欢了啊!
追溯起来我记事的年龄应该是在1950年代末1960年代初吧?那时妈妈在上海学习,爸爸受政治运动的冲击在改造,奶奶是在关键时刻出现在我们家的。她照顾着身体虚弱的弟弟和残疾的小姑以及周末回家的我和哥哥,其艰难是可想而知的。每到周末我们回到家时,奶奶已经做好了饭菜,她变着花样给我们做出好吃的豆角焖面、老家的和子饭、玉米面饼......在物资匮乏的时期真的是很不容易了。
奶奶非常节俭,总是腌一大缸酸菜和几坛不同口味的芥菜,吃一口鼻子就通了,脑子也清醒了,奶奶离开后我再没吃到过那么美味的芥菜了。周末回家有奶奶洗好的干净衣服换,有奶奶悄悄叮嘱的:要好好读书,将来就能像你姑妈姑父那样坐小汽车、住大房子、有警卫员,过好日子......虽然在轰轰烈烈的“革命”年代这样教育小孩子不合常规,但她用最直接的感受和人生经验告诉了我们读书的重要和目标。过了很多年我才体会到奶奶其实很爱我和哥哥,希望我们不要只盯着弟弟的糖果、点心,要有更高的追求,希望我们将来能过上好日子。
奶奶离开我们已经37年了,但岁月的流逝反而使奶奶的形象越来越清晰。我总想写写奶奶,不仅写我记忆中的奶奶,写我对奶奶的愧疚,更想写写脚缠三寸金莲、目不识丁、生活在动荡变革时代奶奶的心路历程和坚忍性格,但我发现这是不可能的了,因为我其实并不真正了解奶奶,特别是奶奶丰厚的内心世界。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奶奶是爱我和哥哥的,奶奶一直在天堂保佑着我们整个家族的幸福和安康。
在此,我要向天堂中的奶奶道歉,向天堂中的奶奶深深地、深深地鞠一躬,再鞠一躬,为我儿时的无知和不孝。
愿天堂中的奶奶为我们放心,那样黑暗、苦涩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愿天堂中的奶奶舒心快乐!永远不再被苦难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