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清

中秋之际，某知名互联网公司发起了一个内网低价购买月饼的活动，公司安全部的4位程序员因利用技术手段改写内部程序脚本，多抢了100多盒月饼，两小时后被公司开除。公司官方给出的解释是，他们采用技术手段作弊触及了诚信红线，游戏都有规则，万事都有底线。

这件事情引起了争议。虽然有不少人声援几位程序员，但比不上支持公司做法声音的强大。甚至某门户网站总编辑也专门写了篇文章，称不管规则有没有明确规定，你的得利必须以不损害其他交易者的利益为前提，“你用程序把同事们抢月饼的机会全部封死，你敢说开除你不应该？”“有些人真是糊涂得可以，或者装糊涂得已经没有基本是非”。对几位抢月饼被开除者又“踩上一只脚”。

然而，事情真的那么简单吗？几位程序员毫无疑义该开除？事实上，对此事整体上大致有三种态度。虎嗅的文章采访了9位CEO，把他们分为中立派、不接受派、力挺派。需要说的是，我并不支持几位程序员的做法乃至赞赏他们有“极客精神”，但更不认同公司对他们的惩罚。

首先，开除几位抢月饼的员工，处罚明显过重。必须承认，公司内网低价购买月饼活动，也应当遵循公平交易的原则，而且，这样的活动，不需要特别强调禁止不公平交易，设置复杂技术手段防作弊。然而必须清楚的是，这个内网低价购买月饼活动，只是公司的一个福利活动，不是工作内容，其在严肃性、公平性上与该公司工作产品方面的要求不可同日耳语。就像大学生重要考试作弊开除可以理解，但若是晨操跑步投机取巧少跑了两圈，也得开除吗？

有支持该公司者表示，这家公司重视的就是价值观。但有该公司老员工在网上提出，公司的阶级斗争这根弦绷得太近，什么问题都能上升到价值观问题。（如果这样的话，）那食堂吃饭插队也可以算价值观，要不要开除，停车场占了别人车位也能算价值观，要不要开除？

 在我看来，开除几位抢月饼的程序员，主要是为了立威而已，方便对员工的管理。我想起古代孙武的故事。孙武向吴王献兵法，吴王让他用宫女演示练兵，其中有两个爱妃队列训练时不严肃，不但不听令还大笑，结果孙武命人将两人推出去斩了，从此军令如山。你当然可以说，不听令者斩，孙武已有言在先，而且管理确实有效，但难道孙武的管理不太残酷了点吗？

不能因为那家公司是家大公司，被包裹了“价值观”“现代企业制度”的外衣，它开除抢月饼员工的做法就不是残酷管理了。当然了，作为企业的中高层管理人员，内心未必就完全认同认为这样的做法，但就像秦晖教授说的，最糟糕的情况是伪恶，也就是这个坏事他本来是不想做的，但是环境所迫，他还是不得不做，哪怕是要装一个坏人你都得装，但是装坏人不是只是说说而已，而是你真的就要做坏事，你不做坏事，你就待不住。我们看到，该公司在开除几位程序员之后，还要发声明说冠冕堂皇的话，说这样做是为了“坚守价值观”，还说自己“也纠结，感到难受”，并真心希望这几位年轻人“想得更远走得更踏实”，总之就是开除你是为你好呗。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伪恶”，但该公司的管理与法家的“严刑峻法”“轻罪重罚”确有类似。

有人说，不光是这家公司，哪个大公司遇到同样的事都会一样。一位谷歌前员工立即打了他们的脸。Google有印制T-shir庆祝产品上线或者活动发布的文化，用户体验部门几乎是跨产品跨部门协作最多的，自然就获得了更多沾光的机会。他看着柜子里的2006-2010年间他收藏的差不多50件Google T-shirt，“一头汗”。这里我也不去重复他关于企业文化和制度的观点了，引用他这一句话就够了：谢谢Google不会因为我抢了这么多T-shirt开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