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院在这个周末安排我们去北京人艺小剧场看美国戏剧之父——尤金·奥尼尔的经典《榆树下的欲望》。剧票提前两天就发了，时间是10月25日晚。

    周五上午上完课，对于晚上七点半开演的那场戏，我就怀着一种甜美的快乐，那感觉接近于即将品一客香草冰淇淋，这种感觉还非常像我小时候心情定定地怀揣一张电影票吃完晚饭撂下碗就朝着俱乐部、电影院去的那种感觉。到城里城中心（毕竟鲁院在东四环）看小话剧显然是我在鲁院正而八经第一次外出的高雅文化夜生活。据说北京人自己总结了一个流行的说法：前年的夜生活是到后海泡吧，去年的夜生活是去听钢子（郭德钢在京人嘴巴上的昵称）讲相声，今年的夜生活到小剧场看话剧！

(街头宣传橱窗)

    提前在网上对作者尤金·奥尼尔作了一番了解。其实，这个名字，两年前听云南一个写小说的朋友窦红宇提起过，记得他专门自曲靖打电话给我，说他疯狂地喜欢上了一个剧作家，让我一定注意这个作家的作品。两年前我在网上搜索过的相关内容早已浑沌模糊，只记得他是美国著名剧作家，曾经获得过诺奖。再次老实地在百度里敲下这个人的名字，有以下几个条目必知： 

    1936年尤金·奥尼尔凭借代表作《天边外》获诺贝尔文学奖，他的获奖理由是： “他剧作中所表现的力量、热忱与深挚的感情——它们完全符合悲剧的原始概念”。
    奥尼尔是位多产作家，一生创作独幕剧21部，多幕剧28部。其中优秀剧作有《天边外》（1918）、《榆树下的欲望》（1924）、《奇异的插曲》（1927）、《啊、荒野》（1923）、《无穷的岁月》（1933）等。奥尼尔生前三次获普利策奖。作家自认为并得到公认的最好作品是《长夜漫漫路迢迢》。这部带有自传性的剧作，按作家生前声明，在他死后的1956年首次在瑞典上演，并又一次获得普利策奖。
    奥尼尔是美国戏剧史上的一座丰碑。奥尼尔的戏剧师承斯特林堡和易卜生的艺术风格，把传统的现实主义手法和现代的表现主义技巧结合起来，开掘人类心灵的底层。作者一生最关注的主题，是人在外在压力下性格的扭曲，乃至人格的分裂过程。作为现代悲剧作家，他的大量心理悲剧既烙下了现代各种心理分析学（尤其是弗洛伊德主义）的印记，又沉重地渗透着古希腊的悲剧意识。

演员谢幕

座无虚席

    提前进入小剧场，抢着拍了两张小剧场环境的照片，便把手机相机收起来，因为演出现场的任何响动都是对演员的不尊重，演出时手机相机绝对不能用。我手里的票是一百元的，开演前我一直在暗里计算前来看戏的人数，到开演前一刻，已无虚席。我粗略地估算了一下，二百多人，一场演下来该是有两万多元的收入，这样能维持下去了吗？不知道。上次听中国话剧院的王晓鹰老师讲课时说，在中国，话剧演出最多的是北京、上海两座城市，其他省份都兴盛不起来。我们的票是鲁院集体定购，也提前了好几天的，感觉北京的夜晚那般冷，这小剧场的演出还是挺火的。

    开演了，全场静默得只有演员的对话和背景音乐。故事说的是一个古稀老头为了自己折腾了一辈子才盘下的田庄有个满意的继承人，在死了两个老婆后，又将一年轻女人娶回家，女人觊觎田庄的继承权，老头的儿子也一直想要那继承权。后来，日久生情，年轻的后妈与小儿子勾搭上了并生了一个儿子，那老头一直被瞒着，“得子”后大喜，宣布继承权传给那刚出生的孩子。真正的父亲这时却误认为那女人仅仅是为了‘借种’才跟自己在一起的，悲愤得要弃情人而去，而此时已深深陷入情网的女人为了向心上人证明她的爱是真诚的，竟然将两人的孩子杀死了。因为这个女人的逻辑是：唯有这样，她才能向情人表明她并不在乎田庄的继承权，她为了爱可以放弃已获得了继承权的婴儿，她可以杀死他。

    整场话剧演了两个半小时，故事的演绎完全由人物对话推进着。然而这幕总共才有六七个演员参演的悲剧在两三个细节处让我入戏了，泪水夺眶而出。

    当我趁着黑暗把眼角的泪痕掩饰好后，戏结束了。所有演员出场谢幕时我掏出相机无所顾忌地拍了两张照片。

    走在寒冷的北京街头，那幕悲剧显然还在惊扰同学们，那一刻我们几个女生用手挽手身体挤身体地来抵御着十月末的寒风，同时似乎也在试图相互取一点暖热抚慰一下那刚刚被刺痛了的心。

    112路电车穿过雾茫茫的夜朝前走着，满满一车人几乎全都是我的同学们，谁演得好谁演得不好成为点评的重点，几句台词也立马编排在现实的戏谑打趣中了。女主角也许是常演话剧喊破了嗓音，她张嘴说出来的台词无疑把话剧的弱点放大得有点过份，只听见她一激动就虚假的嘶嚷声，很不自然，这一点成为这场戏最大诟病。但我为女主角的扮演者辨了一句，在那阴冷的剧场里，我们看戏的穿得那般厚实还觉得冷，这两个多小时里她一直是袒胸露乳地身着裙装在演，很不容易了，她姿态的僵硬还是可以谅解的，而男主角那老头随时都披一块毛毡在身上，他就演得棒极了嘛。已为人母的几个女同学对女主角为了向情人证明自己的爱是真诚的竟亲手把自己的孩子捂死了这一幕颇不理解，议论纷纷。我本人倒不质疑这个悲剧高潮的心理依据，但是对一场两个多小时，主要靠对话来演绎的话剧是否把这一幕的发生铺垫得合情合理了保留一点看法。我想每个编导可能有他不同的理解，也许剧本本身才更有说服力？我没有读过原著，无发言权。柔弱的广东女作家盛琼在剧场里看戏时几乎一直哀哀地哭，她说我不能往下想啊，一个母亲杀了自己的孩子……

    不论如何，尤金·奥尼尔写于83年前的悲剧《榆树下的欲望》已打动了我。

    在话剧中场休息的几分钟里，我特意给云南的朋友窦红宇发了一条短信：我正在小剧场看尤金·奥尼尔的……他回我：啊啊！我也要来北京看尤金·奥尼尔，他是我最喜欢的作家！

    该朋友下个月将到北京参加青创会，我不忍告诉他，等他来北京时，剧场里上演的已换成陈忠实的《白鹿原》了，濮存昕、宋丹丹等主演，该剧有很好的文学基础，应该也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