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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的两岸

(2019-06-27 09:0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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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原创

童年

土豆

变化

情感

分类: 我的随笔
世界的两岸
【陈力娇随笔】
世界的两岸
发表在《黑龙江日报》2019年6月25日“天鹅副刊”
  小小的时候,每逢秋天,树叶泛黄花朵消瘦的时候,父亲总要出去给单位购回一卡车土豆。土豆黄黄的,肥肥硕硕的,圆圆的像娃娃的脑袋,在麻袋里探头探脑窥视着外面的世界。卡车一停到院子里,林业局年轻力壮的男职工们,都会一窝蜂地跑出来,你背我扛的,把整整一车土豆卸下来,然后分往各家各户,这是单位所有职工和家属过冬的储备菜。
  这个时候多半是不用父亲伸手的,他会如功臣一样站在人群外面,看着忙碌的人们欣喜地微笑,或是衣兜里揣上几个土豆回家,让母亲放入锅中烀上,让一家人尝尝鲜,看他买回的土豆好不好吃,面不面。言外之意是让我们领略他的本事和功劳,一下子可以解决那么多家属的生计问题。
  父亲有这种心理是自然而然的,在那每月供应粮只够吃二十天的岁月,能有土豆代替余下的十天的空缺,这对谁家都是个大喜的事,对我们家更是妙不可言。因为我和弟弟除了吃到美味的土豆,还会向其他伙伴炫耀自己父亲的无敌,这时候我们会比父亲更兴奋地围着他问东问西,这么好的土豆是在哪买的呀?父亲听了我们的话,就会荣耀地揭迷底一样地告诉我们,德都!
  德都是什么地方呀?我们煞费苦心地去想,倾尽所有的想象最后终于想明白了,德都就是土豆的天堂,德都的天堂只有父亲能进得去。
  整整一个冬天我们都是边吃土豆边想着德都,想象它如何能生长出这么大的籽粒,如何就有那么大魔力让我们一家人不再饿肚子。这想象要一直持续到第二年秋天,父亲又要外出一星期,又要为我们去购买土豆。
  这回当一车土豆拉回来时,我们没用父亲告诉我们是从哪买回的,我们自作主张地对父亲说,这回又是德都的土豆!可是父亲的回答却是,不是德都,是依安!听了这样的回答,我们有些怅然,仿佛依安的土豆不会有德都的土豆好吃,仿佛依安不够级别称得上土豆的天堂。
  长大了,德都这两个字随着生活的越来越好,已经离我们渐行渐远,几乎快被忘记了。直到有一天看课外书,看到了都德的《最后一课》,刚一搭眼时心头猛然一震,想到的不是作家都德,而是小时候让我们念念不忘的德都。虽只差字的前后颠倒,又风马牛不相及,可是那驱动我们心灵的,却还是小时候供养我们成长的饕餮般的记忆。
  我知道,土豆的天堂在邀请我做客了,它潜伏在我心底多年,为的就是有一日和我们相见,亲昵地一起走在前行的路上。
  真正意义上的走进德都是五十年后,2018年7月的某一天,我们一行十三人由省作协迟子建主席带队去了德都。这时候的德都已不叫德都,叫誉满全球的五大连池。可能是平时太忙,头脑里没有空闲的时候,居然不知道五大连池就是德都,德都就是五大连池。直到在车上大家议起了五大连池的历史,才把我的记忆像飓风搅动了海水,遥远的两岸瞬间缝链起来。也果然,在中巴行驶在五大连池的大街上时,我看到街旁树立的绿色标识牌上,写着德都大街。一下子,我来到了德都的怀抱,来到了父亲走过的路——土豆的天堂。
  但这条路太遥远了,一直走了五十年。
  物是人非之间,土豆在五大连池已经不那么有名了,它像飘浮在历史天空的彩色气球,即使当时怎样显眼,之后也会随之破碎,不再那么令人眩目而充满召唤了。随之取代它的是具有世界地质公园称谓的五大连池和十四座姿容雄特的火山。
  第二天朗阳东照时,我们攀登老黑山。老黑山是众多火山中最高的一座,山势高耸,海拔500多米,山体多由黑色浮石组成,如一条墨海中钻出的卧龙,骄傲地俯瞰着大地。山的东北两侧有台阶式的盘山道,可抵达山顶,山顶有个漏斗状火山口,似一颗杀伤力极强的炮弹把地表炸成个圆圆的奇大无比的笸箩。内壁陡峭,景象森然,下去别想上来,以它独特的威严宣示着自己翘楚的存在。
  西南坡较陡,北坡较缓,上面生长着桦树、杨树和柞树等。这些树与寂寞的老黑山做邻居,彼此依偎,成为老黑山的礼仪小姐,笑容可掬地恭候着过往的游人。
  我们的目光一直被裸露在地表的大面积熔岩石海所吸引,想它如何能使自己浪峰叠出,气势磅礴,宛如汪洋呈带状向南流去十七公里,为后人留下不可复制的奇观景致。
十点钟的时候我们由老黑山下来,去了火烧山。
  火烧山和老黑山是两座最年轻的火山,距今三百年的历史。当初从岩层冲出来时,如千军万马,披红挂彩,岩浆吞噬了大地和森林。野兽们来不及躲闪被溶液包了饺子,雨水吓得缩回了头,吱吱作响,被瞬间吸干。树木不容分说成为了火海随波逐流,所有的生灵被其野蛮的如刚出炉的红色钢水,欢腾着夺去了生命。
  火烧山上更有大量的火山熔岩“微地貌”,像打过盹儿的东道主,老远就扑到我们眼前。和老黑山比,这里没有绿树和植被,通体黑色,全部是一望无际的黑色熔岩。如果说活物,那就是熔岩上的一朵朵白色印染一样的小花,它们老老实实地蛰伏在石面上,不动也不说话。但我们把矿泉水淋给它时,它一下子活过来,欢快地变成绿色的海澡,魔术般与我们笑意盈盈地相见。
  更让我们吃惊是火烧山的形体,它的坚挺和降生实属不易。本是出水芙蓉一样,却临了临了挨了一刀,仿佛奢荡的瓦盆,被一个手持利剑的大力士一劈两半,故称为两半山。
  两半山上有一景,是由浮石和玄武岩堆积而成的“喷气锥”群,它们是世界上最珍贵的火山喷发后遗留下来的英奇一景,酷似我们小时候摔的泥泡泡放大了几万倍,落地时没有被摔碎,依旧保持尊容,只在中间鼓出气来,开出一朵朵姿态各异的花朵,顿时百态齐绽,竞相逞奇,笑意并臻。而在我们心里,它又多么像怒吼的战士,以牺牲的代价凝固成永恒,似虎,似豹,似鹰,似莲蓬,诉说着一场战役的前世今生。
  站在火烧山上,俨然驾驭一匹黑马,但思路还是没有离开当年土豆的天堂。
  原来它的宝藏远远不止填人肠腹,更有重要的奇宝地貌献给世界。可是它却一睡百年,安然冬眠,不然父亲怎会从没有提及过它呢?
  从五大连池回来的路上,我一直都忘记不了火山和土豆。不知不觉间,火山在我的潜意识里已经前置,这是否意味着背叛与颠覆,我一时难以确定。我能做的只有不住地拍摄,努力把它们镶嵌在记忆,让一草一木成为我相机的住户。
  因为,我知道,它们是世界的两岸,这已经不是秘密。世界的两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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