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过去了,很多时候,鸟儿是不太懂“谦虚”了。虽然我做人很谦卑,从不小看别人,当然也不会小看自己;“不懂”谦虚,是因为我习惯心安理得接受别人的恭维,而且,很享受。
昨天老师给我上课,他边喝可乐边告诉图书馆的工作人员:“要鸟儿给你介绍一下昨晚在学校上课的情况,哇,That’s
Shirley’s night”.
鸟儿之夜,我忍不住发笑,美国人的夸张有点让人Hold不住呀,结婚日叫“谁谁之日”;对那个女人都赞美丽,看上去很年轻;随便做点小事,睁大眼睛“WOW”……但恭维话总是很受用,不好意思地说,鸟儿昨晚边开车边流泪,一路哭回家的。当然那是激动的泪水。
美国上学,说容易不容易,说难也不难,对鸟儿这个年龄,已经很明白生命里最值得珍惜的东西,所以,读书格外努力。每个老师都有自己的游戏规则,通常在开学一两次,就会弄清楚老师的要求,然后,按照他的规则努力去做就好了。由于工作部分里涉及到了Payroll部分,我觉得有必要拿这门课,熟悉美国,主要是我们州的税法和工资条例。
早几年一家叫“ADP”的大公司大口“吞并”了几乎所以做工资的其它公司,然后他们推出自己的网站,你只需要把员工的个人资料,社会安全卡号和工作时间输进去,提前两天送出去,周四就有人把支票送到公司来。拿过这门课的同事告诉我,她拿到了证书,她有资格去找专门做Payroll的工作。
美国个人收入通常要付5种税。联邦税,州税,社会安全税等,P民们通常不满,用“万万税”来嘲笑。这门功课因为涉及到太多内容,所以,真要学进去,还是不容易的。老师要求大家把所有的作业做完,然后每个人轮流讲解自己的作业,然后他再加以讲解。这个就是我前面说的“Class
Participation”(课程参与),这一项占了整门课程1000分里的200分。分数都是一点点攒出来的,仁慈的老师,把完成家庭作业占了300分,每个交作业的人他都给满分。
说是鸟儿之夜,其实也不夸张。昨晚上课,我一个人起码占了2/3的时间。老师的太太兼助手,有天晚上把我叫到台上,一口气给我布置了三道“Class
Participation”的分析题。其中一道题目是分析所在州的失业补偿法(Unemployment
compensation law),回答下面12个问题。书上没有答案,要自己找资料,而老师没有告诉我们怎么找。
花了鸟儿好几天的时间,最后终于想起来政府的网站,把关键词输进去,就有一大堆资料出来让你读。终于忙完了,昨晚是成绩回报的时候了,有几分忐忑,有时,甚至还先问老师,结果是不是对的,得到答复“Correct“(正确)才敢往下讲。满满三页纸的内容,讲到最后,舌头都有些发僵。老师也没有太大的表示,我暗暗吐了口气。
没想到的是,课程结束后,几个白人同学都围过来祝贺我,他们总是比别的族裔热情,有人感叹这门课实在太难,其中一个同学说:“Everybody
said you did a good job tonight”.
还有同学问我怎么找到答案的,有同学干脆要我给提纲“参考”的。鸟儿红着脸说谢谢,忙完后,背起书包一路小跑到停车场。不知为什么,泪水就这样不听话地尽情往下流。
我想,这些年,看着鸟儿这样坎坎坷坷一路走过来,你大概明白我为什么会流泪,为这么点小事。
我本一介小民,不是什么聪明人一学就会,没有背景没有有钱的老豆,移民出国,工作中,经常被教育:“你的英文实在太差了”,这些绝对不是偏见,而是事实,因为我在国内完成基础教育时,英文不是最重要的课程,而听和说更是没有必要。来到美国后,英文几乎从零开始;感谢工作里“嫌弃”英文差的老板,你们一边说我英文差,又同时给我工作机会,让我在工作里边锻炼和学习,你们的毫不客气,让我知道自己努力的方向。
庆幸我没有像最初一样想逃离这个让我变成聋子哑巴的国家,而是把自己沉下来,一点点去努力,而且始终能坚持着。
女儿在一堆书海里钻出来,她正在备战她的高考——SAT考试,她走过来,听完鸟儿简单说完,抱住我的头:“妈妈,我明白你的感受,当初来美国,我也经历了这个过程。你跟我不同,我可以一心一意读书,可你要工作,要照顾家和我……”。
谢谢女儿,我只是为自己的坚韧而高兴流泪,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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