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南极.罗布淖尔 |
1929年戈壁组百灵庙出发前,从左至右:贝格曼,哈士伦,赫定,陈宗器,拉尔生,贝歇尔.(瑞典斯文.赫定基金会提供图片)----十分珍贵的未发表过的相片,是斯文.赫定基金会沃尔奎斯特先生和瑞典好友李珊娜在好几千张照片里,一张一张翻找出来的~~~~~照片留下了70年前愉快的瞬间,赫定博士和父亲笑得好开心,他们在笑什么,我们是永远无法知道~~~~~
赫定团长的到来
十月底,二十五峰新买的骆驼被送到营地。不久,瑞典人的行李也运到了--这些行李自四月在斯德哥尔摩(Stockhoim)打包托运,六个月后才来到主人身边。然而,瑞典人还来不及清点,便又要将堆得小山样的行李匆匆分成小件装箱。
这次考察,瑞典人本准备经苏联从中国新疆的塔城(Tacheng)进入目的地,可是却遭到新疆当地政府的拒绝,于是他们只得改道从北平出发。年轻的中国学者也是在新疆被阻隔的人之一,他是五月和瑞典古生物学家柏利(Bohlin)一起乘火车从中国的满洲里出境,经西伯利亚至塔城的。而瑞典探险家贝格曼一行则是从瑞典直接奔向那里的。入境没有成功,这一耽误,五个月过去了。现在考察队终于将一切准备就绪,他们就要重新出发了。
然而,戈壁组的成员们并不知道,此刻,他们的团长——瑞典著名探险家斯文·赫定(Sven Hedin)博士(注一)正在风尘仆仆地向百灵庙赶来的路上。斯文·赫定从北京坐火车到呼和浩特,再从呼和浩特换乘汽车,同行的还有医生赫美尔(Humme)。
十一月二日傍晚时分,赫定博士终于看见了驻扎在百灵庙镇子一侧的戈壁组的营地--七座兰色帐篷和成排的箱子。再近些,赫定博士看见,有两座帐篷上方迎风飘扬着蓝黄相间的瑞典国旗。
司机按响了欢快的喇叭,营地里所有的人全都跑了出来,有考古学家沃尔克·贝格曼(Folke Bergman)、古生物学家贝歇尔(Bexell)、地质学家尼尔斯·霍涅尔(Nils H?rner),还有那位年轻的中国学者。晚上,在野外工作了一天的柏利也回来了。考察队全体成员与赫定聚在了一起,非常快乐。第二天又来了上一次中国西北科学考察团管理旅行事物的队长瑞典人拉尔生(Larson)和人种史研究者蒙杰尔(Montell)。在等待也是首次考察团中管理旅行事物的副队长丹麦人哈士纶(Haslund)与瑞典传教士艾瑞克森(Eriksson)、新驼队队长丹麦人佛瑞斯·约翰森(Friis Johansen)到来之前,他们连续几天都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考察计划和工作范围。贝格曼只有二十六岁,年纪轻轻却蓄着胡子,嘴里总是叼着个大雪茄,他穿着潇洒自如,俨然一副老队员的气派,不像新来的队员无论是穿着还是举止都显得有些拘谨。传说贝格曼早在1927年就参加了西北科学考察团,独自一人去过罗布泊(Lop-nor)西部和阿尔金山。柏利也是老队员了,他曾在中国地质调查所服务过两年,主持过著名的北京猿人发掘工作。至于还没到来的约翰森,据说也是位有着多年内蒙旅行经验的商人,这一次将由他担任驼队队长。在戈壁组中,只有那位年轻的中国学者与霍涅尔、贝歇尔是新来的成员。霍涅尔和贝歇尔是受瑞典皇家科学院委派来到中国的。
自赫定团长来到后,营地中的气氛不像以前那么冷清了。当一天辛劳的考察工作结束时,夜幕降临,每一座帐篷里都会亮起明亮的煤气灯,酒桶里的沉淀物粗酒石在炉子上燃烧着,把营帐中烘烤得十分温暖。戈壁组的队员们围坐在斯文·赫定身边开始读书、报告、谈笑,往往要到半夜十二点才就寝。那位年轻的中国学者在他的日记中写道:要是能长久如此该多好啊?这样在沙漠中工作久了也不会觉得孤寂了,可是再有三四天赫定博士就要走了……据说这次考察最冷会遇到零下四十多摄氏度呢,不知怎样才能捱得过这么严寒的冬天?
赫定博士到达的第二个晚上,草原上突然刮起铺天盖地的沙尘暴。顶着风沙,在帐篷之间的空地上,一个庄严的颁奖仪式开始了。赫定博士亲自将瑞典国王颁发的“荣誉勋章”,授予了一九二七年在中国西北科学考察团中贡献杰出的四位蒙古人。勋章有金质的也有银质的。质朴的蒙古人一齐下跪表达谢意。晚饭后,他们又一起来到赫定博士的帐篷里,以奏乐献艺的方式再表他们的谢意。
那几天,赫定博士常与那位年轻的中国学者聊天,赫定对他说:“这次将经三德庙(Sande-miao)等处,到居延海(Etsi-gol),然后沿都伦河南下,约三个月可以到达中国西部甘肃的酒泉(Suchow)……此后,你将担任先行到达新疆的瑞典天文学家尼尔斯·安伯特(Nils Ambolt)的助手,大约将赴青海北部考察黄河发源地,做天象观测,并进行地心引力的测定。”赫定博士送给年轻的中国学者一本英文版的《我的探险生涯》,那里面记述了他的探险经历:二十岁横越中亚进入波斯,二十五岁随一支驮队进入中国西部重镇喀什(Kaxger),从此与中亚、中国西部探险结下不解之缘。三十岁那年九死一生穿越塔克拉玛干(Taklamakan),断水断粮七天七夜奇迹般生还……然后,发现了两千年前的古城楼兰(Lou-lan)……当年轻的中国学者彻夜未眠又一次拜读这些起伏跌宕、充满神奇魅力的真实故事后,才发现炉火早已熄灭,黎明前旷野上的阵阵寒意已经悄无声息地占据了整个帐篷……比起赫定一生的探险,自己即将成行的西北考察又有什么可怕的呢!年轻的中国学者脸上挂着笑意,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一九二九年,西北科学考察团中惟一的中国学者陈宗器(Parker C.Chens)(注二)年仅三十一岁。
他,就是我的父亲。
注一:斯文·赫定(Sven Hedin)(1865——1952)瑞典地理学家、探险家。在瑞典他家喻户晓,与诺贝尔齐名;在世界范围内他是与哥伦布、麦哲伦、斯科特同样著名的受人尊敬的探险家。他的科学考察报告有许多重要的发现和创建,他的旅行手记广为流传,他的探险精神更为世人所敬佩。在中国的西部,他的探险考察跨度长达四十年,他是中国人民的好朋友。本书的主人公陈宗器就是与他关系最密切的中国学者。
北大历史系教授罗新是这样谈及斯文·赫定的:“谈论近代中亚探险,被提得最多的名字便是斯文·赫定和斯坦因。从一般意义上看,斯文·赫定比斯坦因更具有魅力,他的探险游记更优美可读,他与中国政府及学术界的联系更紧密,他在中国西北土地上留下了更多的足迹和更多的岁月。更重要的是,赫定的大多数探险,并不以‘找宝’为目的。赫定继承了地理大发现时代那些伟人的气质和品格。”
注二:陈宗器(1898——1960)中国著名地球物理学家,国际知名罗布泊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