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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追忆母爱的春节

(2013-02-15 02:06:30)
标签:

情感

妈妈

文化

杂谈

分类: 生活系列

春节前夕,看到好友@方家评说的一条微博,大意说他离开家乡进城后,吃过无数种鱼丸,其味道都比不上儿时他父亲亲手做的鱼丸。那鱼丸究竟有多好吃,我不得而知,但我理解,朋友的记忆和回味绝不仅仅是鱼丸本身,而是附着在鱼丸上面的父爱与民俗文化元素。

朋友儿时的生活记忆里,竟然不是母亲,这是一般人不可想象的。其实,他可能很小就失去了母亲,是父亲一手把他们兄弟仨拉扯大。我与方相处多年,从来没听他谈起过母亲,他也从来没有表达过可能过早失去母亲的遗憾。出于尊重,我从来没有触及到他的这根情弦,所以,至今不知道他没有母爱记忆的人生是不是特别凄苦和失落。反正,我从小就特别同情那些过早失去母亲的同学和玩伴们,哪怕我比他们贫穷和卑微,但我有母亲,在他们面前就觉得“富有”和“自信”。

但是,这种感觉,自去年的75日起,就戛然而止了。母亲辞世后,我们就开始尝试着过没有母亲的国庆节、端午节、重阳节、元旦,还有不久前的农历小年。但心中想得最多的是,没有母亲的第一个春节会怎样?一天天逼进这个日子,我们将怎样度过?

在工作之余,我作为长子,自然要为此做做功课,问询村庄里的长者,或者其它经历过此事的乡邻。但村里多数人迁居镇上、县城和外地,很难有一个人能够对这些民俗有个完整的表述,我只好将打听到的,按自己的理解,在脑海里形成一个“拼盘”,在春节期间,与弟妹们一一实施。

丧联。元月份,我就请城里的书法家朋友写亡母新年的春联。刚买来黄纸,朋友提醒,第一年应该是白纸对联,第二年才是黄纸对联,第三年是绿纸对联。我精心选择了切合自己心意的联词写好。临近春节,先期回家的三弟告诉我,村里一样情况的人家,都贴的是黄纸对联。我只好同意,在乡入俗吧。除夕那天,我回到村里,看到当年走了老人的,贴的的确黄纸对联。

上坟。在除夕吃年饭之前,我们四兄弟带着小孩们一行,到坟头烧纸敬香,跪拜叩首。开始,大弟带把铁锹,准备去培坟,我提醒他,听说开春之后不易动土。也有另一种说法,第一年不用培坟。我们来到村头,走过河边的斜坡小路,穿过一片棉梗地,母亲的坟头,经过了秋天和冬天,已无寸草。我们烧上若干纸钱,首先让从国外回来的长孙QIN跪拜。因为母亲走时,他没能赶回来送葬。然后,我们一一跪拜,最后燃放鞭炮,给亡灵拜年。

请饭。这个仪式,早在母亲去世的“服三”和“五七”时就进行过。几天前,我们在汉的儿孙们按习俗,提前一天过小年,在开席前,也专门为母亲摆了一个坐椅,为她请饭,就是请母亲先用餐。大约一两分钟之后,大家才开始举杯用菜。年饭之时,父亲照例先敬神仙和祖先,我亲自为母亲“请饭”,招呼老人家先用餐,并嘱咐晚辈们先不要动碗筷。年幼的侄儿侄女们很听话,等我说可以开始,大家才开始吃年饭。

夜祭。听老父亲讲,这个仪式,主要是由他在除夕夜去实施,不需要儿孙们去。我提出陪他去,父亲很高兴地同意。父亲在前面走,我在后面打着手电。来到坟头,仍然是烧纸、敬香。不同的是,父亲准备了一盏油灯,点亮之后,放在坟头,事先用四根木棍和白布做成一个罩子,围插在坟头,将灯罩住。这大慨是为母亲的亡灵点个长明灯守夜吧。然后,父亲为母亲准备了若干鞋子和衣服,很多是生前母亲没怎么穿过的,一一烧在坟前。

吊亲。这项活动应该是最重要的仪式。为了这项活动,我们破例请妹妹一家三口在除夕从武汉回家,与我们一起吃团年饭,为的是兄妹五家一起,在大年初一一早为母亲吊亲。初一天亮前,父亲最早起床。我起来时,只见父亲已经在神堂前敬神,在大门口烧纸跪拜作揖。三个弟弟都放了鞭炮。这在当地叫出行,迎接新年。出完行,我们五兄妹带领各自的子女们,一起披着夜色,迎着晨曦,新年第一次来到母亲坟头,烧纸、敬香、跪拜、放鞭。

回到家,alen带领弟媳妇们已经做好简便的早餐,催促我们赶快过早,要赶在村里人来吊亲之前。不一会,村里人纷纷揣着鞭炮来到我们家门前“烧亲香”,弟弟们一一敬烟,问候新年,接过鞭炮燃放。二弟还将来吊亲的乡邻们逐一记下,事后要回访的。到了10点之后,远亲们一一来到家中。因为接近门前的几百米泥泞道路,车进不来,他们大都将巨型的鞭炮扛来抱来,有时来的人集中,为了缩短燃放鞭炮时间,两个弟弟将长长的鞭炮交叉摆放,多处点燃炮引,鞭炮声显得急骤,燃放时间自然缩短。快到了12点,弟弟们将远亲邀约到2公里之外的镇上餐馆吃酒。我在家恭候最后从武汉赶来的几个战友,放完这一轮鞭炮,整个吊亲基本告一段落。

接待亲朋好友吊亲的间隙,我还带7岁侄子一起,再一次来到母亲的坟前,让他向奶奶起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长大做有用的人,孝敬父母长辈,为奶奶争气。小家伙很听话,说得认真庄重,像模像样。因为QIN儿初三要回海外公司上班,我们一家得提前回汉,初二中午午饭后,我们一一给老人家上最后一注香。我惭愧地对母亲说,长子长孙本来应该为您守到初三的,您活着的时候不会拖我们的后腿,相信您在天之灵也会替长孙着想,长孙不比我当初只是赶车,他可是赶国际航班,我们只好对不起了。然后启程回汉。

这些程序,只是我们遵从乡约民俗,对母亲大人敬点心意。敏锐触动我们情感的,并不是这些程序,而是程序之外的一些细节。以往我们回来,我和妹妹两家人住的用的吃的,老人家都会一一准备齐全。今年虽然有弟弟们提前准备,但与母亲的精心准备,难免有许多差别。但最大的差别并不是这些,莫过于以前有什么事,包括我在内的五兄妹,东家的人情,西家的礼节,都会问母亲如何办?然后,母亲一定会拿出一个主意,大家照着去办。今年不一样了,大家有什么事,总是问我们当大哥大嫂的。母亲辞世半年多,我们逐渐习惯这样的角色转换和补位,比以前有耐心、有主张。我们知道,在这个大家庭,以母亲为核心的春节,从此不会再有了,大哥大嫂必须承担起一份责任。

以往,不管晚上看晚会多晚,看完之后,儿女们都要围坐在父母房间拉拉家长,至少聊到转钟两三点。然后依依不舍地各自回房休息。今年,大家对春晚兴趣不大,看了一大半,兄妹们就围坐在我们房间,叙叙一年到头最想说的话,特别是孩子们的事儿。在这种场合,我有意不引出怀念母亲的话题,大家也默契地不提及。但谁都清楚,这种形式本身,就是对母亲最好的追思。  

我总认为母亲在天有灵,她会看见这一切。但是,如果她知道儿女为她如此仪式如此程序,她又一定会埋怨我们,别为她太麻烦了。因为母亲生前最不愿意给我们添麻烦,特别是不愿意给长期在城里生活的我们长子长媳一家添麻烦。

说实话,无数个春节,除了母亲生前最后一个春节,我们在城里尽心侍候了病中的她老人家,哪一个春节,我们不是在享受着绵长的母爱,甚至无意透支了母爱,即使我们有了自己的儿女,也当自己是小孩,在母亲面前大事不急,小事不做。

而今年,母亲的遗像已静静地挂在墙上,她默默地注视着我们,一起吃年饭,一次次为她跪拜敬香。我们一次次地走向她的坟头,相信老人家也跟随着我们的脚步,她会保佑她的儿孙们健康平安。

这个春节,虽然每一个仪式都有母亲带给我们的回忆及心痛,但我愿意沉静期间,与亡母神交意会。痛苦的我对没有母爱记忆的人仍然充满同情。我觉得,母亲的曾经存在与现时阴阳两隔,都是我不可或缺的人生体验与宝贵的亲情记忆。

有过,才有痛苦;没有,可能麻木。我愿意承受这份痛苦,因为曾经享受过母爱的幸福,我们有义务承担失去它的这份痛苦。如上的仪式让我们寄托了哀思, 但更多的追忆与更深的思念,是在我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母亲遗像前,或一个人默默地伫立在母亲墓碑前,在难以入眠的睡前,和早早醒来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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