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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哲思系列 |
近日,在海内外的标致性场合,央视记者逢人便问,“你幸福吗?”我觉得这样采访有些唐突。
因为,这是一个相对定势的提问。就像你家在办一件喜事,你问前来祝贺的客人,你说我家热闹吗?
因为,这是一个相对牵强的提问,相当于你在厕所里与人打招呼,你吃饭了吗?你不觉得别扭吗?
因为,这是一个相对封闭的提问。相当于你在问别人,我究竟有多好啊?你不觉得这是央人说好吗?
这个创意其实并不新鲜,北京奥运会前夕,媒体在全国寻找亿万张笑脸,这既讨巧了百姓,又献媚了重大主题,实施也不难,有如用人海战术创什么吉尼斯记录一样无聊。
芸芸众生,十三亿人,并非所有人的生活都是在以幸福作为标尺。即使都是在幸福的海拔线上波动,也并非此时在思考幸福体验幸福,或者瞬间能够回到幸福这样的思考上来。
三天来,很多受访者就没有给出记者内心预设的优良反应,或最想要的答案,有的人就答非所问,有的人就王顾左右而言他,有的小孩或普通百姓在这个近似哲学的问题面前不知所云。
值得欣慰的是,这样的原生态群像,除了没有“不幸福”的答复,《新闻联播》编辑能够在庄重的节目中予以宽大并呈现出来,哪怕记者、当事人或者观众尴尬不已。但是,采访编发的天真,却掩饰不了创意的拙劣。
既然幸福没有标准答案,它就不应该像一加一等于几这样的问题,去普遍公开应试所有的公民。
既然幸福是一种感受,媒体或者记者就应该自己去感受。感受的东西不一定能够表达它,表达的东西不一定就能揭示出感受的内涵。
我们想象得出,央视和记者期待受访者怎样的答复,也能乐观地估计他们可以放宽的尺度。然而,不管文化怎样多元、价值观如何冲突,在双节这样的时点,在记者选取的场所,大多数人的答案能够“靠谱”,央视心里自然有数。但公众也有表达“不幸福”的权利,央视作为公共媒体,是不是也有如实播放的义务呢?
今晚应该还会有这个专栏,记者们能否到那些没有走出家门、或无力走出家门的村民和居民家里采访呢?还有那些敏感和戒备的地方去问询呢?你能到上海还是天津交通故事现场和香港撞船事故海域去问询幸福吗?
负责任的媒体,不要为受访人对幸福的淡定、降低幸福标准、满足现实、甘于平凡而暗喜。感觉不幸福、甚至不满意现实,不一定是社会的对立面,比那样满足现实、小富即安的群体,它可能是推动社会进步的力量。
问一群幸福的人如何幸福,如同给有私家车的人免费出行,是国家给富人的福利一样,你叫他不说幸福,都不好意思。问题是,记者寻找的受访者,不乏快乐或者满足的人,谈幸福,也许还没有上那个境界。
寻找幸福,应该是能够捕捉到百姓心灵深处的精神愉悦,或对现实与未来的精神寄托和无限向往。
我在寻思,记者究竟是在问幸福还是在收集赞美?是在找十年发展的证据还是在探寻百姓心底的真实声音?
建设民主法制的公民社会,如果人民得到了实惠,政府应该多一份理所应当,公民要少一些感恩戴德。
说到底,问“你幸福吗?”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选择性民意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