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许多城市都开放了居民赴台湾旅游，大家都奔着儿时和年轻时所熟知的日月潭和阿里山。如果我有机会去台湾，除了去这些地方，还会惦记着一个一般人没有想到的地方，那就是居民公寓楼里的“臭鞋大阵”。大概是十几年前读到台湾作家柏杨的一篇文章，他关于臭鞋大阵的描述，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其它国家所没有，而唯独台湾特有的，那就是臭鞋大阵。不管到谁家借钱，除了准备看嘴脸外，还要攻破臭鞋大阵，才能登堂入室。上得楼梯之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每家门口，都堆满臭鞋。我说臭鞋，只是感观上的，它既不能一一拿起来嗅，当然不敢一竿子打落一船鞋，说它都臭而不可闻也，但如果说它奇香，也应该查无佐证。

于是有的鞋仰面朝天，有的鞋匍匐在地，有的鞋花开并蒂，有的鞋各奔东西，有的鞋张眉怒目，有的鞋委屈万状，有的鞋鞋相叠，有的鞋则把守在楼梯之口，形成现代化的绊马桩。

尤其是室内装璜得跟凡尔赛皇宫一样，金碧辉煌，却狠心地在门外堆起一堆臭鞋。这似乎包含一个严肃的课题——绝对的自私兼绝对的短视。自私的是把自己都不能忍受的东西，堆到大门之外，叫别人去忍受。把自己看了都心乱如麻的玩艺，推到大门之外，叫别人去心乱如麻。把自己嗅了就会中毒的奇异怪味，推到大门之外，叫别人去中毒。——一切一切，只想到自己，没想到别人；只想到自己的利益，没想到别人利益，；只要自己家里一尘不染，不管公众场所如何之乱；只要自己舒服，别人就是载倒在他的臭鞋大阵之中，气绝身亡，他也毫不动心。短视的是，这是一种鸵鸟心理状态，眼不见心不烦，一种锯箭杆的传统干法，只要俺家象个神仙洞府就好啦，管他谁在洞府之前拉稀屎。从前之人，还扫一扫门前雪，现在不断连门前雪不扫，还把自家里的雪推到那里。

这是柏杨先生对台湾人生活陋习与人性劣习的剖析。即使不够文明，但比起大陆来说，还是高一个档次。在我们生活的城市，虽然没有门外的臭鞋大阵，但那是居民不敢把自己穿的鞋子放在门外，而是把“阵地”收缩到门内。当你冒然要进入一个家庭时，你同样也得闯过臭鞋大阵。讲究的家庭事先邀请你来做客和串门，可能会收拾一下。大陆把臭鞋大阵收缩到屋内，虽然环保了楼道，却把尘土和臭气关进家门自己消化。这不是大陆人不自私，而是客观上不敢这般自私，小区和楼道不安全，这应该是大陆人感到脸红的地方。不知道台湾家庭门外的臭鞋大阵现在有什么改观，倒是我们大陆家庭把室内臭鞋大阵作了改善，在门内进门处设置玄关和方便收拾的鞋柜，防止臭鞋大阵影响同样是皇宫般的室内。

我说羡慕台湾的臭鞋大阵倒不是如上理由，主要是因为记得有这样一则故事，臭鞋大阵有它的积极功用，它能够成全有些钟情男女的姻缘。

有一位台湾的青年才俊，在他高中学业非常失意的十五岁那年，在去补习的公交车上，遇上了一个美丽少女让他为之心动。第二次，他确定了自己喜欢上了她。当时他很自卑，但由于女孩对自己强大的吸引力，他动起了小心思，约到一个好朋友实施跟踪。他们来到女孩所在学校等待，两人尾随女孩上车，男孩记住女孩所穿的有点别致的黑色鞋子，小心翼翼地记下她回家的路线，最后女孩走进一栋公寓大楼。为了防止女孩发觉，他们不能跟得太近，但也没有就此打住。女孩消逝在公寓后，他们开展地毯式搜索，是否有女孩的那双与制服统一的黑鞋。那栋大楼共有4个单元，每个单元7层，一层有两户，他和朋友一家一户地找，终于看到了女孩的那双黑色鞋子。后来，他有空就守在女孩门口下一层的楼梯上，单方面认得了女孩的父母及其它家人，窥视了女孩家庭的环境。后来，他开始努力学习，以金榜题名的成绩增强自信，用自己对女孩的表白，配合可以代表心声的流行歌曲，编辑成一盒录音带。在一个精心准备的晚上，在女孩居住的公寓大楼门口，男孩大胆地把女孩拦住，把录音带亲手交给了女孩，从此开始了自己幸福的初恋。后来女孩带他见自己的父母，男孩非常大方得体。因为那双黑鞋子的指引，帮助他在女孩的父母面前并不拘紧，甚至对女孩的家庭环境并不陌生，而这样的故事在大陆似乎没有这样的客观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