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曾经因为饮酒误事？

丁启阵

《论语·子罕》记载了孔子这样一番话：“出则事公卿，入则事父兄，丧事不敢不勉，不为酒困，何有于我哉？”

历来学者对于其中“何有于我”句至少有五种不同理解：

一是说，我不能（做到）。皇侃：“言我何能行此三事”。

二是说，我没有（做这些事的机会）。意思是别人都有。

三是说，不需要我。意思是因为别人都做不到这些事情，所以我应运（世）而生。

四是说，我只有这个。袁枚：“言我只有此而他无所有也。”

五是说，自谦。杨伯峻认为，“何有”非“不难之词”，整句是自谦之词，意思是“这些事我做到了哪些呢”。

第三、四两种说法，明显扞格难通。第三种说法，跟孔子一贯的说话风格不合。孔子说话，比较谦虚，决不自命不凡至于说自己是应运而生、拯救世道之人。第四种说法，跟孔子别处所说相矛盾。就是说，孔子的优点，并非只有“出则事公卿，入则事父兄，丧事不敢不勉，不为酒困”这些。述而不作、信而好古、好学，都是孔子颇感自豪的优点。

剩下的，一、二、五，这三种说法都指向同一个可能：孔子有过为酒所困的经历，比如说酗酒、曾因为饮酒误过事的经历。

我认为，这是可能发生过的事情。理由主要有三条：

其一是，孔子爱饮酒。请看：

《为政》：子曰：“……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

《乡党》：乡人饮酒，杖者出，斯出矣。

《雍也》：子曰：““觚不觚，觚哉！觚哉！”（觚，酒器）

如果孔子不是一个爱饮酒之人，他不会屡次说到饮酒和酒器上去。

其二是，孔子酒量可观。请看：

《乡党》：“肉虽多，不使胜食气。唯酒无量，不及乱。沽酒市脯不食。”

其三是，孔子多次说到约束的重要性。请看：

《为政》：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里仁》子曰：“以约失之者鲜矣。”

《雍也》子曰：“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

上引“唯酒无量，不及乱”，特意点出“不及乱”。个中原因，当跟孔子曾经及乱，有过教训有关系。

孔子一生，坎坷不断，周游列国，到处碰壁，直至赍志以殁。正如他自己所认可的说法，是“丧家之狗”。心情郁闷的时候很多，借酒浇愁，完全是情理中事。

说孔子曾经酗酒、曾经饮酒误事，丝毫都不会损害他的光辉形象。“过则勿惮改”（《学而》），“过而不改，是谓过矣”（《卫灵公》），“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述而》），这些都是孔夫子自己说过的话，意思是，能改正错误（戒酒）的都是好同志！

                                                    
2017-4-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