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睢县姑娘安琪郑小琼 |
分类: 安琪文论 |
睢县姑娘
郑小琼
天空飘满我使用过的悲伤,黎明倾倒
金属的忧郁与记忆,星星闪烁迷惘
河南女工忧郁的面孔,她颧骨高耸
四肢健壮,铅灰而莫测的通济河道
从平原古镇经过的月亮、诗经、植物
她没有背弃的方言与乡愁中的河阳集
在深夜机台,怀念被岁月抹去的宋国
古老集镇的城寨,抵抗捻军骑兵的祖先
她在地图上寻找南下的车辆,它们经过
湖北、湖南、广东,她浑浊如黄河的口音
飘荡山间的栗树林、飞鸟,无尽的贫穷
她从铁片上寻找生活的方向,精准的曲线
那些凶猛的刀具,那永不回返的寒溪
那通向远方的道路,那被她梦见的荔树林
那时候,她眺望的是远方、爱情、乡愁
伤残的手指、加班,笨拙而伤感的黎明
宁静而陈旧的黄昏,如今,她习惯了房贷
一日三餐的世俗、灰蒙蒙的城市和社区
【点评】
一首现实主义诗作使用意识流手法来完成,这是我读此诗的第一反应。谁的意识?“我”,意识对象?“河南女工”亦即题目“睢县姑娘”。全诗第一句让“我”出场以便以“我”的视角来描述河南女工,“我使用过的悲伤”定下了“悲伤”的基调仿佛也籍此告诉读者,“我”也曾经历过“河南女工”的生命流程。在对全诗的阅读中我们梳理出了与河南女工有关的几件事:1,在深夜机台,河南女工对家乡的怀念:通济河道、平原古镇、河阳集、宋国,这些地理词汇提供了河南女工的出生、成长背景,有迹可循。而其中出现的诗经和捻军语汇,凸显了睢县的历史感。2,河南女工的南下之路:经过湖北、湖南、广东,没有再出现一个省份因此可视为终点站即是广东。3,河南女工在广东的工作:铁片、刀具,这些与工厂有关的词汇表明,这是流水线上的一个女工。4,河南女工回想未离开家乡时对远方的“眺望”,包含着爱情的诉求,也怀揣着对未来的恐惧。最后两句交代了河南女工的现状,“习惯了房贷/一日三餐的世俗、灰蒙蒙的城市和社区”,河南女工已经融入了异乡的生活。全诗不断交叉、闪回,时间线索并不明晰但也大致可感,这与人的意识状态的无理性吻合。我们总是从一个念头突然跳转到另一个不相干的念头。作者仿佛只是想不动声色记录一个人的生命状态,不表态、不评价,但我们还是看到了一个背井离乡的人有点迷糊的人生。
(安琪,2020-1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