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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武松来到镇坪县地面。当日晌午时分,走得肚中饥渴。望见前面有一个酒店,挑着一面海报在门前,上头写着“周正龙现场签售华南虎写真集”。
武松入到里面靠窗坐下,把梢棒倚了,只见正堂中围拢好大一群人,不知甚事,便唤服务生过来,问道:“这些人在做什么?”
服务生笑道:“看来先生是外乡人,前些日子我们这里出了一个拍虎英雄。”
“拍虎英雄?什么拍虎英雄?”武松问道。
服务生接着说道:“您有所不知,听说这拍虎英雄叫周正龙,十分了得,一部照相机舞动起来上下翻飞,快门按得噼啪直响,长焦、短焦、抓拍、连拍样样精通,经常只身潜入山中寻虎迹、觅虎踪,说来也巧,华南虎真让他给找到了,还拍了一套华南虎写真,这不正在我们酒店搞签售吗?!”
“噢,此处真的有虎?”
服务生撇了下嘴道:“那还有假,本地官府、林业厅都出面证实此事,听说上头还派来好多专家鉴定过,都说是真的。”
“那我倒要会会这周正龙了!”说罢,武松起身凑进人群垫脚往里观瞧,只见人群中有一桌案,上面摆满了老虎的照片,桌案后端坐一老者,约50多岁,身体偏瘦,正一手握笔在虎照之上写写点点,一手攥着厚厚的一沓百元大钞。
武松挤进人群来到桌案前,抱拳拱手高喝一声:“朋友,阁下就是人送外号“拍虎英雄”的周正龙?”
再见周正龙不慌不忙抬头定睛观看,一瞅眼前站立一大帅哥,不认识,问道:“请问阁下是——”
“我乃武松是也!”
“莫不就是景阳冈上的打虎英雄——武松武二郎?!”
“正是在下!”
“您找我所为何事?难道是也想买套华南虎写真不成?”
“非也,非也,因那一年俺酒后失德,与酒家戗火,怄气上了景阳冈失手打死老虎而寝食难安,这几年,俺遍走各地宣传保护濒危动物,今路过此地,闻听有虎,很想捐款做点善事。”
“那真太好了,先生您请稍等,容我先了了手中之事,咱再详谈!”说罢,周正龙收拾好桌上老虎照片,把钱都放在随身带的小皮箱内,然后点手唤服务生,说道:“快,准备一干净雅间,我有事要与这位先生商议。”随后,周正龙对着人群一抱拳,说道:“不好意思了,各位,我现在有些急事要办,都请回吧!”说罢,一手拎着钱箱子,一手挽住武松的手就往酒店后间走去。
那些求购华南虎写真的“虎迷”们如何吵闹咱且不提,单说周正龙与武松。二人转到酒店后间上楼进入服务生早已准备好的雅间坐定。
周正龙满脸堆笑,说道:“武英雄的威名,在下轰雷灌耳,今日得见,真乃三牲有幸。刚在楼下说话不便,听阁下说要为此地华南虎做些善事,不知是真是假?”
武松道:“兄台有所不知,俺现在是动物保护协会大使,四处寻找濒危保护动物,以求能出些力。咱先且不谈捐款事宜,俺听闻阁下发现本地出现华南虎,不知真假?”
“当然是真,这种事情哪能作假?”周正龙见武松不谈捐款之事,也只好耐着性子为其解释,“武英雄若不信可以看看这套照片。”周正龙说着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张华南虎照片递到武松面前。
武松接过照片,仔细端详,只见照片中这只虎半卧在草丛中,头部和半个身子清晰可见。它目视前方,神态自若,华南虎天生的威风从它的眼神中透露出来。“不知这虎照是怎样拍得?”武松抬眼直视着周正龙问道。
“哈哈”周正龙先是干笑两声,从上衣兜掏出一支烟,两手夹定,没有取火,就说:“这事说来话长,那是10月3号凌晨,我带了两台从亲戚那儿借的相机,就摸黑上了山。上山后,便发现了老虎留下的新鲜脚印,不远处岩石的溪流边,还有老虎饮水时留下的痕迹。于是,我小心翼翼地开始搜索。一直到下午3点多钟,突然发现远处的山坡上有一个岩洞,附近卧着一团黄乎乎的物体,我定睛细看,没错,就是老虎。然后我赶紧躲在岩石后面用两台相机各拍了两张。接着继续靠近,距离愈来愈近,我的手一个劲儿地发抖,连相机都快端不住了。我强作镇静,稳住相机。“啪”,闪光灯突然亮了。我看见老虎动了一下,赶快闪身滚到岩石背后,心怦怦直跳。就听一声长啸,我是一动也不敢动。大约十几分钟后,见周围没有了动静,我才赶紧下山。这就是我拍照的以往经过。”说完,周正龙又掏出打火机,点着烟,狠命地嘬一口。
武松认真地听着,等周正龙讲完又闭上眼沉思了片刻,问道:“兄台能否再领我上山到你拍虎照的地方看看呢?”
“这个……”周正龙皱了皱眉。
“怎么?有什么不便吗?”
“这倒不是,只是我怕带您上山也看不到虎!”
“这是为何?”
“说出来您可能不信,上次拍照时闪光灯可能刺激了老虎,老虎已经跑进深山了。”
“那看看虎穴也好!”
“这虎穴有什么好看的!再者说,这万一不遇到虎遇到熊,很危险的。”周正龙搪塞着。
“好,你不想带路,那俺自己去探,你能找到虎,难道俺武松就找不到吗?”武松说着愤然离坐就要往外走。
“不行!”周正龙说着就站起身,伸手拦住武松,又道: “官府已经封山了,不许外人随意进入。”
“为何?”武松问。
“因老虎行踪不定,怕伤到游人。”
“是怕伤游人,还是怕露馅儿?你道俺不知,你所拍照片中的虎是假的。”说着,武松抬手抓过周正龙的衣领往怀中一带,脚底下一个扫躺腿,“啪”武松一下就将周正龙按倒在地,大声喝道:“你还不从实招来,想挨皮肉之苦吗?”
再看周正龙吓得脸儿都绿了,尿也出来了,一个劲儿地叩头,“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小的说实话。”
“快说!”武松叫道。
周正龙一边叩头一边说:“这虎照确实是假的,可这都是上边指使我干的,说这样可以得到相当可观的一笔保护款,还会引来游人,有利于经济的发展。”
武松又厉声问道:“那这照片中的虎是哪来的?”
周正龙低着头,半天才从嘴角挤出两个字:“年画!”
这正是:武松击破纸老虎,天网罩住周正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