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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Langacker《认知语法基础》第二卷

(2010-11-01 12:5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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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R. Langacker《认知语法基础》第二卷

 

张辉   齐振海   导读

(2004年北京大学出版社)

 

1. 引言

R.W. Langacker撰写的两卷本的《认知语法基础》是认知语法和认知语言学的发轫之作。同其它三本认知语言学奠基著作一样(它们分别是G. Lakoff 和M. Johnson的《我们所依赖的隐喻》(1980)、G. Lakoff《女人、火和危险的事情》(1987)和M. Johnson的《心中之躯》(1987)),这两卷本是摘引率最高的认知语言学著作之一。由于《认知语法基础》创建了一种崭新的和与众不同的研究语言和其结构的理论,其中Langacker创造了一套特殊的术语,因此这两卷都比较艰涩难懂。第一卷主要讨论理论假设,介绍基本的理论框架和对语言结构进行最佳描写的所需的工具和概念。除了第一卷中的详细论述外,Langacker为使语言学的读者能尽快掌握其基本理论,在不同的论文集中用较为浅显的语言构画了认知语法的基本观点,它们分别是“认知语法概述”(An Overview of Cognitive Grammar) (Rudzka-Ostyn 1988)、“概念化、符号化和语法”(Conceptualization, symbolization and grammar) (Tomasello 1998)和“动态的以用法为基础的模式”(A dynamic usage-based model) (Barlow and Kemmer 2000)。读者在阅读第二卷之前,要想尽快地掌握认知语法基本思想,可参阅这些文章。

Croft 和Cruse (2004:1)指出, 认知语言学有三个基本的理论假设:(1)语言能力不是一个自主的认知能力(cognitive faculty);(2) 语法就是概念化形成过程(conceptualization);(3) 语言知识源起于语言的使用。这三个理论假设的中心论题是,人的语言能力与人的一般的认知能力密切相关。哪些是人的一般认知能力呢?Langacker指出了五种认知能力:(1) 凝固化(entrenchment)或自动化(automatization), (2) 抽象能力(abstraction),(3) 范畴化能力 (categorization), (4) 组合能力(composition)和(5)符号化能力(symbolization)。这五种认知能力与语言现象密切相关,是认知语法的出发点和起始点。Langacker的主要语言观是,语言组合是一个巨大的网络,在这个网络中,具有不同凝固化以及不同抽象层次的语言结构,以一定的范畴化、组合关系和符号化的关系连接在一起。

认知语法的分析都以一定的识解(construal)为基础。识解是我们用交替的方式对同一场境进行概念化的认知能力。这也就是人的语言能力和一般认知能力是不可分的。识解包括抽象性(schematicity)、图形/背景的转换(figure/ground reversal)、视角(perspective)、隐喻、突显(prominence)和侧重(profiling)等。

     语义结构的研究在认知语法中占有显著的地位。Langacker(1998:4)认为,决定意义的变量有两个:一是概念内容(conceptual content), 一是该概念内容被人所识解的方式。作为常规语义值所固有的一个方面,语言成分在其所引起的概念内容上赋予某一识解方式。识解的常规方式的差异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说该语言的人对世界的看法。语言所赋予的识解是很表面化的(语言相对论极端观点是站不住脚的)。即使识解不同,词语所引起的概念内容是大致是一样的,这是语言理解和语言间的翻译的基础。语言符号为说话人提供了数量众多的识解场境的手段,他可以熟练地运用语言在不同识解之间进行相互转换。

    Langacker提出了认知语法五个基本的观点:(1) 意义就是概念形成过程。(2) 经常使用的词语一般表现为一个相互关联的意义网络。(3) 语义结构相对于“认知域”(cognitive domains)时才能显示出其特征。认知域是一种的背景知识,以此为背景,我们才能获得对某个场境的概念化。(4) 一个词语的基体(base)是该词语固有的和必然唤起的概念内容。一个词语的侧重是在此基础上那个突显的部分。通过在基础上赋予一个侧重(profile)才能得到一个语义结构。一个词语的语义值(semantic value)既不存在于基础中,也不存在于侧重中,而存在于基础和侧重的结合之中。(5) 语义结构包含了常规的“意象”(imagery)。即语义结构是人们以常规认知方式识解场境。语法也是一种意象。

《认知语法基础:描写应用》第二卷是在第一卷理论介绍的基础上,通过考察英语名词、动词、小句和小句组合等问题,说明认知语法可为许多语言现象提供更加简洁和合理的描写。本卷分三大部分,总计12章。下面我们就三部分的重要概念和术语做一简要介绍。

 

 2. 本书主要内容概述

2.1 名词结构(nominal structure)

认知语法认为,所有的词语都标示(designate)一个实体(entity)。实体是认知语法的一个术语,指的是任何可被概念化的事物、关系、场境或事件。我们可以区分侧重事物的名词和侧重关系的动词。

名词侧重认知域中的一个区域(region)(这里区域一词应作抽象理解,不应与空间区域混为一谈),即一组相互连接的实体(interconnected entities)。而动词则是侧重关系和过程。动词本身体现出概念组织更高的层次,因为动词包含了不仅仅是一种关系,而且是一系列的关系。具体地讲,动词包括了在想象的时间(conceived time)内一系列连续分布的静态关系。听读者以顺序的方式来逐一扫描这些状态,称为顺序扫描(sequential scanning),而名词则以总体扫描(summary scanning),把这些状态作为一个格式塔(gestalt)整体地激活,或只激活这一顺序关系中的一部分(Langacker 1987, 沈家煊1994, 齐振海、张辉2004)。

2.1.1 名词词组

名词和名词词组是有区别的,前者标示一个种类或类型的事物,后者标示这一种类或类型的一个具体实例。名词词组具有更复杂的概念组织结构。在这一节里我们着重谈谈从名词到名词词组的四个过程。

2.1.1.1 语境定位(Grounding)

Langacker用“ground”这个术语指言语事件的语境,包括言语事件中的参与者、时间、地点、情景语境(situational context),前面的话语、参与者的共享知识等等。语境定位指的是,参照言语事件的语境,把一个实体进行“安置”的过程。语境定位实际上就是言语行为的参与者与所标示的实体建立“心理接触”的过程。经过语境定位,名词词组标示的是一个由说话人和听话人共同指认的具体例子。这里应该指出的是,语境定位后的名词词组不一定是指称现实世界的实体,而又可能是指称心理空间(可能是想像和违实心理空间)中的实体。

2.1.1.2 例举

名词指定一个种类或类型。一个类型只有在其例举域(domain of instantiation)才能得到例举。例如“房子”的例举域是三维空间。“动物”的例举域是狗、猫、老虎等。任何一类名词,其距阵(matrix)不仅包括例举域而且还包括与其种类相区分的一些参数,在此基础上我们可以区分可数和不可数名词。可数名词是有范围的,在例举中是连续的,而且在种类上由不同的物质组成。例如 “pencil”是有范围的,在物理空间中是连续的,铅笔各部分由不同物质组成,并投射到种类空间(quality space)的不同区域。不可数名词具有种类上的一致性 (qualitative uniformity),所有例举都投射到品种空间的同一区域中去。人们把不可数名词识解为种类上是同质的。

语境定位的名词词组(grounded nominal),其中心语是限定词,而名词标示这一类型,限定词的作用是在语境中侧重这一类型中的一个例子。由于语境定位后的名词词组标示一个例子,而不是一个类型,复合词语(composite expressions)的侧重来自于限定词,而不是名词。也就是说,限定词赋予了名词词组的语境定位特征(grounding properties)。Langacker认为, 词组的哪一部分具有侧重的作用,哪一部分就是中心词(head)。

2.1.1.3 具体化(specification)

在例子“桌子上的红橡皮”中,“桌子上的”和“红”都修饰“橡皮”,它们经过提供更详细和具体的信息,使橡皮这一类型更加具体化。

2.1.1.4 量化(quantification)

量词包括像“many”(许多),“most”(大多数),“一些”(a few)和一些数词。量词使侧重的例子具有一定的数量,量词也具有例举和语境定位的作用。Langacker把量词区分为绝对量词(absolute quantifier)和相对量词(relative quantifier),另外相对量词还可分出一个小类:全称量词(universal quantifier)。

绝对量词赋予所标示例子的大小和数量。它们“对规模的大小进行直接描写” (Langacker 1991:82-86) 。换句话讲,绝对量词仅仅给出数量和大小,而没有任何隐含指称关于例子总体数量的前提。

相对量词赋予名词的数量,但同时又隐含一个参照总体(reference mass)。这种量词相对一个参照总体对数量进行评估。一般情况下,参照总体包括范畴的最大限度的例举(maximal instantiation)。例如:

(1) Most parents support their children

句(1)中 “Most parents”作为参照总体唤起了该范畴的总体扩展。参照总体也可由语境来决定,再请看例(2):

(2) Most parents were present at the Parent-and-Teacher meeting.

例(2)中“most parents”所唤起的参照总体是在该学校上学的孩子家长。因此,相对量词把实际标示的总体定义为某一隐含参照总体的一部分(可能是全部或是一部分)。

相对量词一个次类是全称量词,它的参照总体包括所有可能的例子,如“all”等类指词(generic)。这里应该指出的是,类指并非与“现实”世界有关,而是与理想化的“图式”或“有结构的世界模式”(structured world model)有关 (Langacker 1991: 264)。

2.2 名词词组结构(nominal structure)

从上面的论述中,我们可以看到名词词组具有较复杂的结构,其概念组织有四个部分组成:具体化、例举、量化和语境定位。四个部分之间有一定的逻辑关系。一个名词词组具有以下层次的概念结构:(语境定位(量化(例举(具体化(类型))))。

在概念结构与句法结构之间这种完全一致性受到许多因素的影响,具体化、举例、量化和语境定位之间的复杂相互作用使研究名词词组的任务异常的复杂和有争议。

2.3 时态、体和情态

2.3.1 时态与语境定位

    动词的时态、体和情态动词是小句(clause)进行语境定位主要手段。语境定位的名词词组标示事物的一个例子。语境定位的小句(grounded clause)标示的是过程的一个例子。对小句进行语境定位是依据言语事件的语境把一个过程置于某一具体的场境之中。语境定位有一些明显与动词和主语有关的标记,如动词屈折变化以及动词与主语之间的一致关系等。

   英语有过去时和现在时两种主要的时态。当说话人说一个过程的例子发生在说话之前,他就把这一过程例子置于过去时间和现在之前,即小句把过程一个具体例子置于说话时之前的那一段时间之中。这是过去时原型用法。我们还可以用过去时表示其他并不发生在过去的事件,例如用过去时指称违实情境或把它作为“语用软化”的手段,表示委婉和客气。这些都暗示了过去时一些更加抽象的用法特征:过去时使某一过程的例子置于远离语境(ground)的情境之中,这种远离语境可以指远离现在的时间,也可以指远离现实。与之相对照的是,现在时则把侧重的情境与说话之时对应起来,并传达了与时间和现实的邻近关系。

   Langacker区分了完成体过程和未完成体过程。完成体过程是受时间制约的(temporal bounded), 其特点是完成体过程参照了过程的起始点和终止点。未完成体过程则不参照起始点和终止点。完成体/未完成体过程的区分对时态与时间状语的一致关系和对进行时(progressive)有一定的解释作用。

2.3.2 情态动词与语境定位

英语中另一个重要的语境定位手段是情态动词,如can,must, might和should等。

作为语境定位的情态动词在语义上为我们观察一个情境提供了一个特殊的视角。情态动词在可能性方面评估一个事件,而其它语境定位手段,如时态,则是致力于描述一个事件的“现实性”(actuality), 不管该话语是在“现实”中还是在虚拟之中。一个事件,如“Tony walk to the bookstore” ,可被人们评估为可能(Tony can’t walk to the bookstore), 或者评估为不可能(Tony can’t walk to the bookstore), 或者评估为想要(should),必须(must)等。

Langacker认为,情态动词可用“力”(force)的概念来解释。“力”可作用于人和事,使事件变得必须做(must),力还可以阻止一个事件改变(can’t),“力”的强度和作用方式也会改变,因此,“must”是高强度的情态动词,而“should”则是低强度的。

我们通常区分情态动词的“义务的”用法(deontic use)和“认识的”用法(epistemic use),前者主要关于允许、义务和禁止,后者是关于知识和信仰,包括可能性和确定性的情态动词。Langacker认为,这一区分与“力”的来源有关。情态动词的义务的用法把“力”识解(construe)为来自物理世界的定律、意图、欲望和计划或来自于与法律,规定和道德等有关的社会心理世界。例如在“You must do it this way”中,其必需性来自于以上提到某种世界。

在情态动词“认识的”用法中,力来自于逻辑、推理和常识,例如句子“He must be there by now”是一个逻辑的推理,在说这句话时,我们以相当高的确定性推测他已经在那里了。

2.4. 小句结构(Clause Structure)

小句是语言的基本单位。像动词一样,小句也标示一个过程。但与动词有所区别的是,动词标示的关系过程在概念上具有依赖性(conceptually dependent),需要其它实体参与到过程中去。小句所标示的是概念上自主(conceptually autonomous)的过程,这一过程在受时间影响的关系(temporal relation)中涉及到对参与者进行的描述。对小句的参与者,参与者的语义角色和句法结构等进行描写和解释是每一种语法理论必做的工作,认知语法也不例外。

  2.4.1 小句结构的构成成分

小句结构的构成成分包括所标示过程中参与者的数量、参与者的语义角色和句法上表达参与者的方式。参与者的数量与传统的不及物小句(intrasitive clause)、及物小句(transitive clause)和双及物小句(ditransitive clause) 的区分有关,它们分别有一个参与者、两个参与者和三个参与者。我们在确定小句的参与者数量时并不是随意的,而是要考察参与者对所标示的小句(designated clause) 来说是否是不可或缺的。我们用“参与者”指那些不可或缺的成分,而用“情况”(circumstance)指那些非固有的和可有可无的成分。参与者本身具有动词补语的地位,它们丰富了动词语义结构中所固有的概念内容,而情况则只具有非强制的修饰语的地位。一般情况下,参与者需要明晰地陈述出来,而情况则可以省略。

2.4.2. 参与者角色(participant role)与语法关系

参与者角色是一种语义角色,表示直接参与小句所标示的情境中的一个实体,如施事、受事和接受者等,其数量是开放的。语法关系是句子中一个名词词组所具有的具体的语法角色,如主语和宾语等,其数量只有有限的几个。

2.4.2.1 参与者角色的主要类型

(1) 施事(AG):典型的施事是一个起动或为动词所标示的过程提供输入能量(energy) 的有生命的实体。(2) 工具(INSTR):典型的工具是一个施事所使用的无生命的,用来影响受事的实体。(3) 受事(PAT):受事是被动词所标示的过程影响到的实体。这个实体可以经历状态的变化或位置的变化等。(4) 位置(PLACE)、来源(SOURCE)、目标(GOAL)和路径(PATH)是一些主要的处所角色。(5) 感事(EXPER):感事是指经历认知活动和状态的有生命的实体。(6) 刺激(STIM):在感事心中导致某一认知活动或状态的实体。(7) 零角色(ZERO):零角色是那些仅仅存在或表现出某一特征的参与者角色,这个参与者角色通常不与另一实体发生相互作用关系。

另外,Langacker做了一些更细的区分,例如,他进一步区分了受事和移动者(MOVER)。受事经历了状态的内部变化,而移动者则改变了位置。Langacker还提出宏观角色(macro-role)的概念,通称一些某些方面相同的参与者角色。他把受事、感事、移动者和零角色称为宏观角色主位(macro-role theme),因为这四个角色出现在自主的单一参与者的过程中。例如,The ice melted (PAT). I itch (EXPER). The balloon rose (MOVER). She is tall (ZERO). (Taylor 2002)。与主位角色相对的,是施事和工具。它们无法出现在自主的单一参与者的过程中。在2.5节中我们可以看到,参与者角色与语法关系(主语和宾语)之间并没有一一对应的关系。

2.4.2.2 主语与宾语

语法描写的一个基本问题是如何确认主语和宾语的特征,这也是语法研究颇有争论的问题。Langacker从概念和抽象的层次上,通过一些一般的认知能力,对主语和宾语进行了描述。他指出, 主语和宾语地位最终可归结为在侧重关系(profiled relationship)中赋予在参与者上的一种焦点突显(focal prominence)[1]

Langacker认为,主语和宾语名词词组的作用是分别标明侧重关系的射体(trajectory) 和界标(landmark)。他把射体界定为(1)侧重关系中的主要图形(primary figure),(2)人们着重要描述的成分,(3) 行为链(action chain)中最先引人注意的是起始点(starting point),人们在此基础上建立起侧重关系的整个概念[2]

在这个整体的行为链中,射体/界标的不对称是焦点链(focal chain)一种特殊的类型。射体和界标被看成是在关系参与者(relational participants)的自然顺序中第一和第二的焦点。动词赋予了这种不对称性,是动词语义中固有一个特点。

认知语法对主语和宾语特征的描写并没有参照语法成分,而是参照了侧重和焦点突显这些人类一般认知的能力:一个名词词组之所以可以成为主语,是因为在侧重关系中侧重了射体。而一个名词词组之所以成为宾语,是因为在侧重的关系中侧重了界标。这说明主语和宾语这些语法关系也是人的一般认知能力驱动的结果。

2.5 小句结构与行为链模式

我们描述小句时可参照一个包括时间、空间和物理力的模型概念:小句侧重一个施事/受事相互作用关系,这一相互作用关系被人们识解 (construe) 为一个事件,换句话讲,典型的小句应是,通过中间的实体(工具),把动能(energy)从力的起动者(施事)传输到力的接受者(受事)身上。小句被抽象地描述为侧重一个单一和整体的过程。

人的基本经验的认知模式构成了小句结构类典型的基础。上面讲到的行为链模式(也称为台球模式(billiard-ball model))在描述典型限定小句中起着重要的作用。

另一个认知模式与我们感知经验有关,称为舞台模式(stage model)。像我们看话剧一样,观看者把他所观察的情境组织为有一些相互作用的参与者占据的场境(setting)。在时间顺序上,参与者的相互作用构成了一个个事件。

另一个重要的认知模式是角色原型(role archetype), 就是上面所讲施事,受事和感事等参与者角色。Langacker认为,这些角色不是语言的,而是根植于人的日常经验的非语言的概念。像其它认知模式一样,角色原型常常构成了语言结构意义的一部分。

我们把以上三种认知模式结合起来,我们便得到了一个典型的事件模式(canonical event model)。舞台模式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发生在场境内的事件和从外部视角观察该事件的观察者。从台球模式继承了行为链作用关系,一个离散的物体通过力的相互作用把动能从一个物体传递给另一物体。行为链头首(head)为施事,而其尾部(tail)是经历状态变化的受事,因此,典型事件模式代表了人们对类典型行为的观察。

典型限定小句的结构和典型事件模式之间具有对应的关系:典型小句反映整个模式;小句的成分对应典型事件模式某些方面:说话人和听话人对应观察者;对情境的识解对应着人观察情境的关系;语境定位的动词对应动能间的相互作用。其它的语法成分对应相互作用中的参与者或者场境。另外,参与者之间相互作用占据了场境,这一场景包括了参与者之间的关系以及对参与者/场境关系的识解。

典型的小句唤起典型的事件,事件通常采取行为链的形式。我们参照行为链从日常经验中吸取了基本的参与者角色。请看例句:

(3) In the store, Floyd broke the glass with a hammer.

我们可以用下面的图1来表示例句(3):

 

背景

      施事            工具             受事

                                     

                                       

     

       主语                            宾语

                                                                                                                           

 

                                                                   

                                                                   

                                                                       

                                                                        

                                                                   

                                                                       

        

图1表示,事件采取了行为链的形式,包括通过工具从施事到受事的动能的传递。通过这一相互作用,编码了施事和受事参与者,主语和宾语具有了典型的价值。用小句内部的旁格补语(oblique complement) “with a hammer”表示工具。用小句外部的状语修饰语 “in the store”表示背景。

例句(3)是典型的施事/受事相互作用的小句,在这一过程中,整个从施事到受事的行为链得到了侧重。下面我们看一下一些非典型的小句:

(4) A sharp knife easily sliced the bread.

(施事    工具主语          受事宾语)

(5) The bread sliced easily with a sharp knife.

(施事     工具       受事主语)

    这两句都把整个行为链作为概念基础(conceptual base)。但在句(4)中,只有工具/受事的相互作用被侧重; 在句(5)中只有受事被侧重。两句分别把工具和受事作为主语。因此我们可以说,主语是行为链中所侧重部分的头首(head),而宾语则是行为链中所侧重部分的尾部(tail)。

有些动词代表了限定小句的非典型例子,如see, love, understand等,它们描写感事之间的关系,是感知、感情或认知的处所,例如:

(6) I {see/love/understand} it.

  在该句中,及物小句并非都指的是物理力,而可以看作是力动能概念(force-dynamics)向其它认知域的隐喻映现。在上句中,行为链的头首和尾部的相互作用力则是社会或心理的力。因此, Langacker称为类比的行为链(action-chain analog)。

2.6 有标记编码(marked coding)

Langacker 把编码(coding)[3]分为无标记编码和有标记编码两种。上面我们讲的编码反映典型事件模式与小句成分的自然对应和组织关系。有标记编码是对这种对应和组织关系的背离。“场境-主语结构”(setting-subject construction)就是有标记编码的一种(Langacker 1991: 345-348)。例如:

(7) Thursday saw yet another startling development.

在句(7)中,主语是事件发生的时间场境。句中的两个名词词组分别标示动词的射体和主要界标,侧重“从感事到零角色”的关系。动词see是不及物的,因为射体不是参与者,并没有通过类比行为链与界标联系起来,而是通过容器/内容的关系与界标相连。

   有些动词如“contain”既可作为不及物动词也不作为及物动词,这主要取决于不同的侧重,前者侧重静态的容器/内容关系,如例句(8),而后者侧重整个行为链的相互作用关系,如例句(9)。例如:

(8) The dam contains 2000 acre feet of water.

(9) So far the dam is containing the surging floodwaters.

这说明在场境/参与者关系和容器/内容关系之间有一定的联系。场境/参与者关系是容器/内容关系图像/图式的具体体现,而行为链则是“来源-路径-目标”图像图式的具体体现,是典型事件模式中体验性(embodiment)的表现。

2.7 小句的整合

小句之间的整合是一个程度的问题,从较低的整合到较高的整合是一个连续体。(1) 最低程度的整合:两小句简单地排列,中间没有任何连接词,完全按照象似性(iconicity)原则。(2) 并列:两小句完全地置于同一语境中,并可作为独立的概念形成过程而存在,,中间有and, but和or等连词连接。(3) 从属:两小句中,其中之一为主、另一小句为辅。两小句之间常有时间、因果、目的、结果等关系。其从属连词为when, if, so that, because等。(4) 补语化:一个小句作为另一个小句中的一个参与者,如宾语小句就是一个小句次要参与者(secondary participant)。(5) 最高的整合:两小句完全熔合。Langacker分析的“提升句式”(raising construction)(例如The bike is cheap to buy.)就是两个小句(他们分别是someone repairs the bike和repairing the bike is cheap)的完全熔合(Langacker 1995)。

 

3. 认知语法的发展趋势

从目前的情况看,认知语法有两个的发展方向:一是认知语法自身还在不断地完善,指出一些新的论点,涉及更多的语言层面和现象;二是对认知语法进行跨学科的讨论和验证,这主要表现在语言习得、神经语言学、计算语言学和实验性的研究方面。下面就简述一下这二个方面的发展。

自1991年《认知语法基础》第二卷出版以来,Langacker和其它的认知语法学者进一步扩展了认知语法的解释机制和范围。他们认为,人们的图像--图式能力(image-schematic abilities)和概念原型(conceptual archetype)(主要是指那些从经验中得来的认知模型)对语言结构的描写是至关重要的。在此基础上,Langacker (1993)提出另一个与语言结构密切相关的认知能力:参照点结构(reference-point construction)。他认为,这种能力可使我们唤起一个实体,并把它作为认知参照点,建立与另一个实体的心理接触(mental contact)。Langacker和其它学者用这种一般的认知能力来解释领属结构、代词/先行语关系和提升句式等(Langacker 1993,1995,1999. van Hoek 1995. Taylor 1996)。

 有些学者运用Langacker提出的概念来分析其它的语言现象。Davidse (1999) 运用Langacker提出的名词词组量化,举例和具体化分析英语的存在句。Paradis (2001)运用“界限性”(boundedness)的概念研究形容词。根据界限的有无所进行的概念形成过程是人类认知的普遍特征。Langacker (1987)讨论了界限性与名词和动词跨范畴的对应关系,指出名词中可数/不可数名词和连续/非连续动词都与界限性有关:可数名词和非延续动词是有界限的(bounded), 不可数名词和延续动词是无界限的(unbounded)。Paradis认为,形容词的界限性与级差性(gradability)有关,并进一步指出界限性是语义理论分析中一个不可或缺的概念。

Langacker的另一篇重要论文试图把认知语法运用到语篇分析上来,提出了认知语法的语篇分析框架(Langacker 2001)。

认知语法另一个重要的发展趋势是跨学科方向。以Tomasello为主的一批发展心理学家运用认知语言学(特别是认知语法)观点来解释和分析语言习得的过程,提出了语言习得的以用法为基础的理论(usage-based theory)。根据这一理论,Tomasello(2000:63)认为,最基本的心理语言学分析单位是话段(utterance)。一个话段就是在交际语境的一个语调曲拱(contour)内,一个人向另一个人表示一个相对连贯的交际意图。在语言习得中,共同注意格式(joint attentional format),即儿童和成人之间相互理解的社会交往,构成了用法事件(usage event)的共享前提和共同注意框架。母语首先在这种共同注意框架中产生。

 Kellogg (1996) 在对语言无序(paraphasia)的研究中证明了名词和动词解释的概念基础。Verfaillie 和Daems (1996) 通过实验的方法证明,在人的视觉事件感知中施事是最先被感知到,从而为施事/受事的不对称性提供了实验证据。Holmqvist (1999) 把认知语法用于计算机的计算和操作。他指出,很少有人试图把认知语法应用于计算机,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认知语法并不关注解决语言和语义的处理,而是解释语言现象。因此如果要把它应用于计算机,首先就得设计与之相应的表示过程的认知语法(processual cognitive grammar); 二是如果不对认知域、句式图式、图式类型等概念进行明确的重新解释,要建立认知语法的计算模型也是不可能的。Holmqvist的认知语法计算模型包括三个部分:(1) 图式的表征,(2) 语义组构的过程,(3) 配价暗示的机制以及图式的更新。

 综上所述,认知语法经过近20年的发展和探索,形成了许多研究的范式和方法论原则,其中最重要的原则是汇流的证据(converging evidences), 即方法的多元化。这使认知语法的研究朝着跨学科的方向发展。

 

参考文献:

Barlow, M. and S. Kemmer. (eds.). 2000. Usage-based Model of Language. Stanford: CSLI .

Croft, W. and A. Cruse. 2004. Cognitive Linguistics.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Davidse, K. 1999. The semantics of cardinal versus enumerative existential constructions. Cognitive Linguistics. 203-250.

Holmqvist, K. 1999. Implementing cognitive semantics---overview of the semantic composition processes and insight into the grammatical composition processes. In Stadler, L. & C. Eyrich(eds.). 1999. Issues In Cognitive Linguistics. Berlin/New York: Mouton de Gruyter.

Johnson, M. 1987. The Body in the Mind.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Kellogg, M.K. 1996. Neurolinguistic evidence of some conceptual properties of nouns and verbs. Unpublished doctoral dissertation, UCSD.

Lakoff, G and M. Johnson. 1980. The Metaphors We Live by.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Lakoff, G. 1987. Women, Fire and Dangerous things.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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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焦点突显是人们一般认知能力之一。其它的一般认知能力有识解(construal)、抽象性(schematicity)、图形/背景转换、视角(perspective)、心现扫描(mental scanning)、侧重(profiling)和隐喻(Langacker 1998: 4-9)。

[2] 请参阅2.5节关于小句结构和行为链的论述。关于射体和界标的解释, 请参阅沈家煊1994,齐振海, 张辉 2004.

[3] Langacker (1991) 认为,编码是指人们想要表达的概念化和为此目的所激活的语言结构之间的关系。编码与识解是密切相关的。人如何识解一个情境决定语言结构是否合适对该情境进行编码。相反,一个语言结构体现了常规的意象(conventional imagery),因此对其编码的情境赋予了一个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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