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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人

(2013-04-27 11:30:52)
标签:

曹文轩

南昌

观察

写作

朋友

分类: 散文

                        一个女人

                                     安武林

在南昌机场,我和曹文轩在侯机。

阳光很明亮,从宽大的玻璃窗照射进来,使侯机室内温暖宜人。

我和曹文轩刚从上饶做活动回来,准备返回北京。北京的气候,恐怕还要穿棉袄,但在上饶,有些姑娘都开始穿裙子了。南北的气候差异真大。

我摆弄着相机,让他欣赏我拍的照片。我的摄影技术不咋地,只有两张他喜欢。他说:“这两个拍得不错!”

其实,有一张我觉得很好的。非常富有戏剧性,对比性。

他拿着话筒,戴着红领巾,正挥动着手势。在他的左侧,他的一个宣传海报的他的半身像,正好给他做了背景。不过那是一张侧影。

最初,我还没看明白,以为是小沈阳的照片。我还纳闷,小沈阳也来这个学校讲过课吗?但这是曹文轩在讲课,为啥不把小沈阳的照片撤掉?我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曹文轩的照片。忍不住自己乐了半天。

曹文轩本来是方形的脸,略圆,但海报上的照片,因为是侧面,所以把脸拉长了,而且光线很强,显得他的脸很白。这样一来,就和小沈阳特别地相似了。

我这个人,做什么事情,都喜欢三心二意。一边看照片,一边却在回想我在路上和他的谈话。从上饶到南昌,新开了一条高速路,沿途的风景郁郁葱葱。

我突发奇想:“曹老师,能不能拿出你一本书的稿费啊,买一个路边的小山。盖个小房子,多美!”

我在幻想,他却把我从幻想中拉了回来:“武林,风景很美,但你住几天还可以,但要长期住,你受不了的。尤其是冬天!”

这种经验和体验我是没有的,他是南方人,我相信他是对的。

我正在胡思乱想,看见一个女人从我的身旁走过。这个女人像一根芦苇,身材很苗条,算不上漂亮,但气质不错,很干练的样子。像是那种能逢山开路遇河搭桥的女人,很游刃有余地在人间生活。她迈着大步,接着手机,从我面前经过了。

我看了一眼,大约三十多岁的样子。成熟的少妇。

我依然在看照片,依然沉浸在遐想之中。

我们在一个小水塘吃晚饭。四周尽是绿色的植物。因为在一个小山上,很有点世外桃源的感觉。我给他拍了好几张照片,路边的灯都亮了,但照片照的还是如此地清晰。这个相机很奇怪。曹文轩好像站在童话里面,或者在欧洲的田园里。

新华书店的老总说:“今天是铁哥们节,你们喝一杯!”

我迟疑了一下,虽然我们是好朋友,但毕竟是师生,这“铁哥们”的称号实在不敢担当。也就是犹疑那么一两秒,耳畔想起了曹文轩愉快而又坚定的声音:“武林,咱们喝一下!”

我知道他是一个很随和的人,但这个随和往往包含着大度、宽容、理解、教养的种种因素,单纯地把他归结为随和是极为不妥当的。但他的骨子里面,却有诗意的浪漫,大侠的豪情,在不经意间,就会喷发出来。这种机会如同摄影师抓拍神奇的瞬间一样,如不迅捷,很容易失去绝妙的机会。

曹文轩是一个精力充沛的人,也许他是从底层奋斗出来的,有强健的体质。这一点很令我惊讶,很多人很多人都感冒的时候,他竟然一点事也没有。像他那么忙碌的人,根本没有时间去养生的。我在车里都昏昏欲睡,但他依然精神焕发。

他给我讲他正在构思的一个绘本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流氓鸟。我忍不住哈哈大笑。分享他的创作,他的构思,他的读书,于我不仅仅是一种学习,而且是一种智力上的享乐。在童年,他就是个淘气的男孩子。这种淘气的个性对他后来的创作大有影响,尤其能体现他作品中严肃之外的游戏精神。

我们像一对顽童,讨论着强盗、村民、流氓鸟之间的故事。他能把故事搞得跌宕起伏,一波三折,引人入胜,而我构思的就很平淡。我暗叹这种本领恐怕是一辈子也学不来的,要承认人与人之间天赋的差异,气质的差异。

我正想着,他突然问我:“武林,你看,这个打电话的女人,你说,她是在谈生意的事情呢,还是情感上的事情?”

顺着他目光的方向,我终于看到了那个站在大玻璃窗户边的女人,她看着空旷的机场,大声地说着什么,一边说,一边激动地挥舞着手势。很显然,她不想让别人听到她的谈话内容,所以才选了这么一个僻静的角落。

啊,我认出来了,这个就是从我们身边走过的女人。

他很严肃地对我说:“武林,你注意到没有,这个女人从我们坐下打电话打到现在了,大约四十多分钟了,而且不停地做着手势!”

我很惊讶他观察的那么详细,敬佩他职业性的习惯。一个作家,如果不细致地观察生活,不观察大自然,不去注意生活中的细节,那么,他的作品肯定没有富有感染力的细节。不知怎的,我想起了莫泊桑初学写作的一件事,莫泊桑的老师福楼拜要他观察对面行驶过来的马车,对每一匹马都要做细致的观察。

这是何其相似的一幕!

我脱口而出:“肯定是情感问题!谈生意不会谈这么久,而且她不在现场,所有的事情都是空谈!”那个女人的动作,夸张的像是在舞蹈,哪有这样谈生意的呢?

我笑着说:“一会儿手机就没电了!“

他笑着说:“没关系,这样的女人肯定带着备用电池!”

哦,她带备用电池了吗?不带的话,她不担心手机突然没电吗?我想曹文轩先生说的是对的。

我还在看那个女人的身影,没想到曹文轩已经转移了视线。他低声“嘿嘿”地笑着。我一扭脸,才发现他矮下身子,正冲我们椅子对面的一个小男孩发笑。

那个小男孩恐怕有三四岁,走路还颤颤巍巍的。小家伙捧着一个橙子汁的瓶子,正骨嘟骨嘟往嘴里灌,大有不把这一瓶喝下去不罢休的决心。他的肚子已经圆鼓鼓的了。哈哈,再喝,肚子怕要炸了。

孩子站着,椅子上坐着三个人,一男两女,其中一对男女,必然是孩子的父母,那么另一个呢?

曹文轩像是看出了我的疑问,他对我说:“这个女的是孩子的外婆,多年轻呀!”

天!

他总能发现有趣的事情,也难怪,生活是创作的源泉啊。

    我们要登机了,那个女人还在打电话!她弯下腰去,说了几句,又猛地站直了,像是一个充满激情的音乐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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