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为何被当作当官的便捷门径 

                       文/梦光情雨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每一件事情的背后都是辛勤劳作的结果，当然也有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捷径。终南山之所以被当作当官的最好捷径，是因为它距离唐朝京都长安很近，皇帝重臣时常要到此烧香访道。隐居此处容易被皇帝发现，被招进宫去当官的机率比较大。后来，人们以此来比喻这些假装隐居作秀，追求官位的便捷门径。

     成语“终南捷径”这个词，源起于唐朝。说起它，还有一段有趣的故事，它的当事人，就是本文的主人公——卢藏用。

    卢藏用的父亲卢王敬是个精明干练的人，担任过许多州、县的长史、典史一类的职务，治理政事很有一套，当时号称“才史”。可是才史，才史，尽管有才，终究只是个史。古代官史的界限是很分明的：六部堂官当然是官，州、县正职也是官；可是郎中、别驾、从事、长史之类，属于僚佐，那就是史了；官有印，史无印，再小的官也有印，再大的史却无印；官是朝廷任命，叫命官；史为官所调用，叫属史。

    卢王敬一生不得为官，受尽屈辱，深知看人眼色行事的滋味。于是一再告诫儿子，要么做官，要么为民，千万不要做那倒八辈子血霉的什么史不史的。这一点，在儿子的名字上体现了出来：藏用，不得志就藏，得志就用。

    卢藏用在父亲的激励下，发愤苦读，头悬梁，锥刺股，背书背得口舌生疮，写字写得指肘起茧，20岁时，卢藏用一举中第。可是雁塔题名、曲江流觞的仪式完成不久，一瓢冷水泼了过来，各处州县一时无缺，若到达官贵人家走走门子，或者还能捞个属史什么的当当。卢藏用哪里肯当属史，一咬牙：“不用则藏，回家去！”脚一跺，出了长安。

    卢藏用走在路，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渺茫；不用则藏，不用则藏，这一藏谁知要藏到什么时候啊！此生此世，还有出头之日吗？自己学富五车，诗书满腹，十年寒窗，图的并不是藏而不用啊！这一负气回去，有何面目见父老乡亲啊……卢藏用想着想着，一屁股坐了下来。

    卢藏用脚一停下来，思绪好像也停了下来，只觉得脑子里像是一片空白，空荡荡的，卢藏用就这么傻坐了半个时辰，卢藏用看看天色不早，又站起来朝前走去。

    卢藏用脚步一动，思绪又随之动了起来，路都是人走出来的，要想当官，未必只有一条路？难道就没有别的什么捷径？……对，捷径，捷径……可是又有什么捷径呢？上马杀敌？军功起家？不行，现在边境安宁，兵旅不兴犯不着书生从戎。那么，攀龙附凤？找个好泰山？不行，这付穷酸相，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哎呀，天无绝人之路，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对呀，访仙学道去！

    人们也许不明白，访仙学道又与做官有什么关系？这在唐代关系可大了。道教是大唐国教，老君是皇帝祖先，自从李唐开国以来，道士的地位是一步登天，简直是灸手可热。一时间，出入宫禁的道士几乎比公卿还多。事实上，如果哪个公卿不表现出自己对道教的尊敬，那么，他的官也就做到头了；如果他再对道教表示一些亲热、迷恋，那么，他的前程必将更加远大。

    而卢藏用正是及时看到了这一点。当晚，卢藏用随便找了个客店休息，第二天一早，卢藏用便掉头向长安南面的终南山走去。

    终南山林木葱郁，清幽爽人，当然，这么宜人的所在，是少不了道观的。只见五里一小观，十里一大观，做起道场来，鼓乐齐鸣，互相呼应，煞是有趣。卢藏用便在这里安顿下来，今日访道，明日练气，后日炼丹，一副清高避世、超凡绝俗的样子。

    第一年，因为从功场中退出，卢藏用倒也觉得山林自有山林之趣，练气、辟谷也还有些新鲜之感，日子也不知不觉过得比较舒坦。

    第二年，因为归心道教，不慕势利，卢藏用竟然淡淡有了一些名气，与道士、文士的周旋应酬也慢慢地多了起来，卢藏用与道士谈道，与文士论诗，与善弈者对弈，与解琴者弹琴，日子也不觉得怎么乏味。

    第三年，卢藏用有点坐不住了，心想：藏用藏用，不能总藏不用呀！人生一世，功名还是要的呀！当日上山的目的，并不是真的要学什么道，成什么仙的！这名声也传出去了，怎么就是不见朝廷征聘呢？莫非主上冷落道教了吗？不像呀，这终南山中还是很气派、很热闹的啊！这么想着想着，渐渐便冷淡了往日的那些道友、文友、棋友以及琴友们。道友、文友、棋友、琴友们也慢慢看出了他的心思，于是也都避卢藏用而去，私下里送卢藏用一个“随驾隐士”的名号，讥讽卢藏用不能静心道门，热衷名利。卢藏用被朋友们晾在一边，朝廷又似乎没听说过这个人，因此在山中度日如年，每日只能靠卜筮、占封推算自己的前程。是个上签，高兴几天，可是高兴之后又捻；得个下签，又是几天不高兴，心里堵得慌。一来二去，卢藏用也懒得卜、懒得占了，于是卢藏用钻心练写，草书、篆书、隶书、楷书，轮着写，轮着练。

    就在卢藏用心灰意冷，百无聊赖，下决心真得回故乡去“藏”的时候，朝廷的诏书下来了，授职左拾遗。这拾遗虽说是个谏官，并非卢藏用所期望的掌印官，可是，也毕竟身处朝廷，可以随时向皇帝进言，而且，这山中修道的日子也实在挨不下去了，于是，卢藏用便下山就职了。

    没多久，卢藏用参加县令科举，得甲科，被朝廷任命为济阳县令，终于成了一名正式的掌印官。此后，卢藏用便一用再用，终于大用，累擢中书舍人、礼部侍郎、黄门侍郎、尚书右丞，官位日隆，权势日重，为人亦颇骄纵。

    这时，著名道士司马承祯应诏从王屋山赴京，逗留一月，受到睿宗皇帝以及文武百官的热情接待。后来，卢藏用陪同司马承祯出京，将别，卢藏用手指着终南山，对司马承祯说：“此山大有佳处，何必老远跑到王屋山去呢？”

    司马承祯本来就不满卢藏用的为人，一听这话，心中老大不高兴，便立即反唇相讥：“在我看来，这可是一个当官的最好捷径！”卢藏用大惭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