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巴马的面子与中国大学的嘴脸

文/鞠晨曦

    奥巴马到亚利桑那州立大学毕业典礼上发表演讲，但该校明确拒绝给这位人气正旺的总统大人颁发荣誉学位。按我们中国人的看法，这对权倾一国的总统来说，是件很没有面子的事情。

    总统大人亲临大学，这对中国来说，是一件无上荣幸的事情。我们这里常见的现象是，碰上十周年、五十周年、一百周年校庆的时候，各个大学就竞相邀请政界要员出席庆典，以此来挟官自耀。学校的用意非常明显，不是为了学生邀请政要，而是为了自己的颜面邀请政要。为了邀请到足够级别的官员，各个高校通常是不惜任何血本的，大部分省属大学甚至以邀请高官的“大事”将省政府与自己绑在一起，通过各种渠道去打通关节。因此，不要说总统，哪怕一位政治局委员的出席，都是一件足以感恩戴德的事情。

    在中国，学校为了奉承官员，几乎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的，一个便宜的“荣誉学位”又算得了什么？美国人却不是这么想的，亚利桑那州立大学解释说：“我们会根据一个人的主体工作来决定是否授予荣誉学位……他（奥巴马）的主要工作还没开始。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不会在他上任之初就给他学位。”用我们中国聪明人的话说，美国人也过于呆板迂腐了。

    我想，亚利桑那州立大学并不是吝啬一个荣誉学位，该校曾经给前来参加毕业典礼演讲的名人颁发过荣誉学位，这些人包括学校主要的捐款人、诗人和电影导演等，但很少给政治人物颁发荣誉学位。亚利桑那州立大学关注的是，接受这个荣誉学位的人必须有具有值得称道的地方来堪当这个荣誉学位，他们看中的不只是一个人的地位、名望，而是其实际贡献——对大学的贡献或对社会的贡献。亚利桑那州立大学坚守这一原则，就是坚守了大学品格，从更大的层面说，也就是坚守的美国大学的格调。

    更重要的一个细节是，奥巴马并没有主动要求获得荣誉学位，只是按照惯例，在毕业典礼上发表演讲的人通常可以获得荣誉学位。亚利桑那州立大学敢于坚持自己的原则，坦诚公布不授予总统荣誉学位的原因，我想，这是为美国大学挣足了面子的，这对总统奥巴马来说，也不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情。

    对于亚利桑那州立大学的“傲慢”，奥巴马公开表示“亚利桑那州立大学做得没错”。他甚至在亚利桑那州立大学毕业典礼的演讲中承认自己做的还不够好，他说：“我来这里并不是要争论我做的是否不够好，不管怎么说，米歇尔（奥巴马的夫人）很认同这一点。她有一个长长的单子，上面记的全是我该做而没有做的事情。”以如此豁达幽默的态度回应荣誉学位事件，奥巴马为自己赚回了面子。

    反观国内的某些大学，在政治权势面前奴颜婢膝，卑躬自贱，表现出的是一副钻营迎奉的嘴脸。虽然时时可以得到领导“惠顾”，那颜面又如何光彩得起来？大家也许还记得，国内某大学为了迎接教育部评估小组的一个联络员（该联络员只是以为普通的科员），全校领导班子齐刷刷到机场接机，又是献花又是合影，众星捧月地将这位“钦差大臣”簇拥在中心拍照，如此谄媚的嘴脸，难道就很有面子？但我们知道，大学的这种礼遇瞄准的不是这位普通科员，而是她身后所代表的权势部门。在权势面前，中国大学什么格都敢于丢。

    与亚利桑那州立大学吝惜荣誉学位的截然相反的是，国内大学对政府的最大贿赂和讨好就是滥发学位。君不见，在中国政坛，多少不学无术的官员一夜之间就摇身变成了硕士、博士、甚至博士生导师。很多官员只要给学校打个招呼，让秘书代替上几节课，硕士、博士学位就到手了。为了让这些官员拿到学位，学校甚至亲自雇佣人员为官员写论文。将大学的学格降到这样不堪的地步，这就是中国大学挣到的面子？

    当然，写到这里，我发现自己走题了。我本来要写奥巴马总统的面子问题，结果写到了中国大学的嘴脸上去了。

    就此打住吧——总之，我不认为中国大学的校友录上有一长串虚假的校友名单（也是官员名单）是一件有面子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