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娜9月19日上午11点通过社交媒体宣布退役决定时，我正在广州火车站旁的一家饭馆与朋友喝着海鲜粥当早中饭。就这样，一位恰恰十年前在这里赢得过中国历史上首个巡回赛冠军的球员，成为了我结束对WTA广州站报道而离开这座城市之前最后两个小时的饭桌谈话主题。

从广州到深圳，乘坐火车仅需一个多小时而已。可以想象，来到深圳后的第一期报纸，除了对深圳站ATP赛事的报道之外，我还为本报的李娜退役别册交出了一篇六千多字的长文——《娜个我从未能拿下的采访对象》。作为报纸人，如今对于纸媒的传播力已经不那么自信了；但在微博上，这篇文章拥有了将近60万次的阅读量。

我曾经无数次地设想过，李娜退役时，我会忙得如何手忙脚乱。最终，我只是写了一篇文章，但这篇文章不仅描述了我对李娜多年的采经历，也寄托了我对她的复杂情感。

转道北京之后，我见证了李娜的退役仪式，并且终于在那之后有机会在赞助商安排的小型圆桌采访中与她对话。那个哀伤的夜晚，李娜终于抛却了赛场上已佩戴多年的坚强伪装，她泪如雨下，令人无法无动于衷，令人只能心肠一软。

没想到，在漫长中国赛季报道征途的最后一站，上周在上海，又一次见到了李娜。她被邀请作为“澳网挚友”，明年年初将再赴墨尔本；作为卫冕冠军，但她已不再会挥拍上场。活动主办方为媒体留足了20分钟的采访时间，不再有呛声，也没有冷脸；李娜有问必答，发布会笑声连连。要是过去十年李娜的每一场发布会都能像这样，就好了，但那也就不是李娜了。

从工作的角度来说，这场发布会很过瘾；不过，我是在饥肠辘辘的情况下完成工作的。活动的邀请函上，写明了是“早餐会”，来了现场才知道自作多情——早餐会是为李娜与澳网高层安排的，记者们最好吃好了早餐再来。

这个中国赛季，李娜没有进行一场比赛，可是你看，从在广州时确定她退役的消息，到人在深圳写作李娜的退役文章，再到北京钻石球场亲历她的退役仪式，直至在上海意外与她又一次相见，对我来说，已经独自下场的李娜，仍然以缺席赛场的方式，成为这个中国赛季的当然主角。这最好地说明了她的巨大影响力，即便她已不再是球员。

李娜的人生已经打开了新的篇章，而对于中国网球圈中所有的细分行业来说，都将感受到李娜的离开所产生的影响，尤其是赛事。首届WTA武汉站的赛事票房中，有多少是那些原本想来看李娜比赛的球迷做出的贡献？李娜在中网的退役仪式同样吸引到了满场球迷，这是否可以算作是她最后一次为本土赛事作出的票房贡献？

同样，不要以为ATP赛事不会受到李娜退役的影响。在与ATP国际区执行副总裁Alison Lee的交谈中，她一番坦诚的话语让我印象深刻：“李娜并不仅仅是WTA的李娜，她是中国网球的李娜，也是世界网坛的李娜，她的退役，同样是ATP的损失。”

如果说2014中国赛季是一个李娜退役却从未离开的赛季，那么一年后的2015中国赛季，我们也许才能真正意识到，李娜的离开将会对赛事运营产生多么巨大的影响。特别是像武汉站这样纯女子并且甚至可以说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李娜而创办的赛事来说，将更加感受到这样的压力。

WTA也将感受到这样的压力，其“中国战略”依托于中国女子网球的十年飞速发展，而李娜无疑是其中最闪亮的名片。如今，宏大的WTA赛事已经在中国大地铺排，更有珠海的小年终总决赛即将加入。李娜退役，将是对中国网球市场真实面目的考验。

也正是因为缺少本土球员竞技水准上的匹配，ATP在中国的赛事扩张一直持谨慎的策略，只是在今年新加入了深圳ATP250赛事，近几年更着意于低一个级别ATP挑战赛事的推广。ATP执行主席科莫德先生此次在上海大师赛期间面见中外媒体时也态度明确，根据中国的实际情况，ATP并没有将更多巡回赛事推入中国的近期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