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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念兴温庆新红迷剖析红楼之谜杂谈 |
于细微处见精神
——《红迷剖析“红楼之谜”》撷英
《红楼梦》这块宝地,百年以来,无数人挥动铁锹、驱策耕牛、开着机器,不知翻掘了多少遍,什么事没有人考过?什么话没有人讲过?后来者想讲一句别人没讲过的话,都是绝对地不容易。——这就是红学!
近读杜念兴、温庆新新著《红迷剖析“红楼之谜”》,发现书中真有他人没有讲过的话,作者的着眼点虽细,却能以小见大,所谓于细微处见精神者也。
一、揭穿“泪尽而逝”的虚假
红学家都说:《红楼梦》原著只八十回,曹雪芹“泪尽而逝”,遂使其成了断尾巴蜻蜓。此书第3页写道:
第八十回“美香菱屈受贪夫棒
看了这回,并无令人悲痛欲绝之感,却让我们对王道士胡诌的“疗妒汤”拍案叫绝。真是绝妙之方!——对妒妇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之、冷落之!曹雪芹的幽默和风趣,跃然纸上。可见作者写至此回时,心情颇佳,并无“泪”可滴,更无“泪尽而逝”之理。红学诸公对此浅显道理,又何以又未能窥见?
按照红学家的说法,曹雪芹是一边写《红楼梦》,一边大流其泪。写到了八十回,由于太痛苦、太伤心,实在写不下去了,于是“泪尽而逝”了。谁也没有想到,写到第八十回,作者的心态及精神极佳。这种情感投射如此鲜明而深刻,不知道为何众多的“红学家”仍执迷不返?
二、揭穿“脂本原本”之伪
红学家都说:脂砚斋批本是《红楼梦》原本,程本是据脂本而来的。此书87页有《太虚幻境“六司”名称异文比勘》,谓:
在《红楼梦》中,作者对太虚幻境“六司”的构思,含有提纲挈领之意。但现存各版本,名称却各有不同。现就“程本系统”与“脂本系统”的原文,略作以下比较:
甲戌本:“惟见有处写的是痴情司、结怨司、朝啼司、夜哭司、春感司、秋悲司,看了因向仙姑道……”
己卯本:“惟见有处写着的是痴情司、结怨司、朝啼司、夜怨司、春感司、秋悲司,看了因向仙姑道……”
庚辰本:“惟见有几处写的是痴情司、结怨司、朝啼司、夜怨司、春感司、秋悲司,看了因向仙姑道……“
有正本:“惟见有几处写着是痴情司、结怨司、朝啼司、夜怨司、春感司、秋悲司,看了因向仙姑道……”
程甲本:“惟见几处写着的是痴情司、结怨司、朝啼司、暮哭司、春感司、秋悲司(朱笔旁添),看了因向仙姑道……”
这“六司”名称的主要区别,在“夜怨司”、“暮哭司”的异文上。“脂本系统”多为“夜怨司”;“程本系统”为“暮哭司”;其中,甲戌本则介于二者之间,为“夜哭司”。
“夜怨司”与“暮哭司”孰优孰劣,本来是难有确定标准的,但有正本的一条眉批却给我们提供了可资思考的线索。这条眉批是:
“朝啼”、“夜怨”、“春感”、“秋悲”四司列名,皆各有意义。今本改“夜怨”为“暮哭”。“哭”与“啼”合掌,不如原本远甚。
有正本的眉语,确知出于狄葆贤之手。狄葆贤说“‘哭’与‘啼’合掌”,为的是证明称“暮哭司”的程甲本,不如称“夜怨司”的“原本”(即被他妄改并标榜为“古本”的有正本)远甚。但他没有想到,改为“夜怨司”,便与第二个“结怨司”相重。“结怨司”之“怨”为名词,而“夜怨司”之“怨”为动词,构词与涵义皆不同。
程甲本作“暮哭司”。联系“春感司”与“秋悲司”相对仗,则与“朝啼司”相对的“暮哭司”是正确的,“夜怨司”则是狄葆贤标榜“古本”的产物。
能够证明这一点的,是甲戌本作“夜哭司”这个特例。
作者的特殊观察力体现在:
甲戌本“夜哭司”之“哭”字,写得比较特别。它的上半原作“夗”,表明在抄手心目中,是准备写“怨”字的。但他忽然改变了主意,将“夗”上半描为两个“口”字,且在下半加了一个超大的“大”,构成了“哭”字。
请注意,上半左边“口”字,明显呈四十五度角倾斜;“大”字上部的一横,正好盖住了“夗”的左边一撇和右边的一折,使得“大”字下部的“人”字,显得特别长。那么,抄手为何写到一半时,要改为“哭”字?因为他突然发现,前面已有一“结怨司”,再写“夜怨司”,岂不与之相犯?因而煞住,改为“哭”字,变作不伦不类的“夜哭司”。
明白了这点,还能相信甲戌本是“海内最古的《石头记》抄本”吗?
我赞同曲沐先生称《红迷剖析“红楼之谜”》是“不寻常的组合,不寻常的见解”。所谓“不寻常的组合”,是指两位作者的不寻常搭配:杜念兴先生已是八十八岁的老翁,温庆新先生则是二十三岁的小伙。杜念兴先生是自然科学久负盛名的专家,硕果累累;温庆新先生则是人文科学古典文学在读研究生,佼佼学子。他们的年龄差别是如此之大,专业差别亦如此之大,却有着共同的兴趣和爱好,他们都是“红迷”,都有很高的学养,多年来关注《红楼梦》、研究《红楼梦》,切磋、讨论,心有灵犀,于是联手写作,撰成《红迷剖析“红楼之谜”》。他们以“红迷”的眼光,“红迷”的角度,审视“红学”的方方面面,往往“比别人又是一种心肠”,既不同于“主流红学家”,也不同于“红学”其他各派,有持自己独特的看法,这就是“不寻常的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