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在不经意的瞬间,我们会收获人间最原色的感动。
今天,我和一个朋友约好了去九寨沟游玩,哪知计划赶不上变化,8点钟,他竟打电话来说没心情了。我很惊奇,电话中的他异常激动,语不能言,我第一感觉是他生病了,因他的家人回老家了,我怕他有失,打车去了他家。
他开了门,神态有点不自然,平素的他决不是这样的,我捶了他胸口一拳:“老兄,今天怎么变成个娘们了,一点颜色都没了。”
他唉声叹气。
我火了:“一个大男人,你玩什么猫腻吗,有屁你就放!”
他给我一封信,信封上显示的是快递,我打开,上面的字体歪歪斜斜,大致这样写道:
尊敬的李老师:
您好!
明天是国庆节了,我记得我离开学校时,也是国庆节吧,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努力奋斗着,记得你给我的教导,前段时间我在汽车修理厂找了一个技工的工作,昨天我领了第一个月的工钱,我想请你吃顿饭,可以吗?
学生:胡水阳
我哑然失笑:“这算什么事,不就是你的学生请你作客吗,你神经兮兮的。”
“你说的轻松,我好意思去吗?”
“学生请老师天经地义吗?”
“唉!他不同的。”
“为什么?”
朋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关于他和胡水阳之间的故事。
我的朋友那时在一个郊区中学任教,还是班主任,在初三第一学期,他重重处理了一个学生,就是胡水阳。
胡水阳是他一个很不成器的学生,长得一米七八的个子,比体育老师还高,不服管束,在班级称王称霸,他教训多次效果不佳,事态最终难以控制。
有一天,他竟然为了找到打电子游戏的资金,先偷了家里的五十元钱,之后敲诈了外校学生数百元钱。丢人的事情传出后,朋友恼怒之极,准备将他开除,胡水阳的父母都是纺织厂的普通工人,到校对朋友百般哀求,希望能处理轻一点,或者留校察看半年。
朋友不为所动,态度坚决,他甚至还在办公室里当着很多人的面指着胡水阳的鼻子:“你这样的学生哪个会要你,你就是一个败类,你迟早要蹲大狱。”胡水阳当时是低着头,一副可怜相。但朋友年少气盛,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将他扫地出门。
事隔多年,没有想到,他找到工作之后,第一次拿工资,竟然请他吃饭,不知胡水阳是什么心态,是故意让他丢丑,还是真心感谢他!
听完朋友的讲述,我体味到了朋友的困境。
我沉思片刻,提出自己的建议:“你还是要去的。”
“为什么?”
“因为你是他的老师,他是你的学生。”
“话虽如此,可……。”
“你想一下,你教出来的学生有没有最近请你吃饭的。”
他眉头一皱:“这倒没有,不过在校的学生是常有的,特别上考上重点中学的学生谢师宴比较多。”
“这就对了,毕业的学生很少请老师吃饭的,在校请你可能是有求于你,或由于相当多的社会风气等原因。而他是让你开除的,他不会因为找到一个小工作而不知天高地厚地在你面前卖弄的,这点的成就如何能让你难堪,这不是什么让人羡慕的事,他请你或许是因为当年你对他的警告让他获得了新生。”
朋友听了,半晌不语。
我望着他有点抽动的面孔:“恩仇剧烈之人尚能相逢一笑,视往事如云烟,况这又不是什么天地崩裂的事呀,再说升学率为主的教育制度也是诱因之一,你当时也是为了全班同学利益,他终会理解你的,他如何会生出对你的怨恨之心呢,相反这样的学生有这般勇气,不顾当年你对他的羞辱,这比那些仅在毕业之际谢师的优秀学生何止高尚百倍呢,这也应是你特殊性教育手段的成功呀!”
朋友的双眼有点湿润了:“我去!我去!”
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