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军传奇之五-《兵进北边》选了张有故事的封面 下

第一击打偏之后，徐吉骧再想打可就不好打了 – P-51的最高时速可以达到635公里，巡航速度也接近五百，但土八路的九九高练整整落后了一个时代，拼了老命也就能飞三百多公里。这就跟兔子抓乌龟似的，固然兔子跑得快，但如果乌龟会急转弯，兔子一抓不中自己就跑到前边去了，老是急刹车，滋味也不好受。要兔子性子燥，不等抓到乌龟自己就先急成脑溢血了。

要不怎么自然界中兔子不抓乌龟吃呢？那都是给急的！

徐吉骧和陈履元一下子飞到了九九式的前面，赶紧拉起，一个Break Turn再次转到九九式的尾部。

其实这一下徐自己估计也有点儿紧张 – 大意了，冲到人家前头，要是九九式兜屁股一顿棒子，自己闹不好要阴沟里翻船。

但是九九式毫无动静。

吕黎平也没办法，今天他们是想着做飞行训练来的，飞机上根本没装武器，只能干挨打没法还手。

徐吉骧绕到吕黎平背后，又是一串炮弹。

这回，九九式可没有这么幸运了，尾部当即被敲了几个大窟窿。

徐吉骧往起拉的时候，双方飞机都已经快到了跑道上空。地面上的人看到吕黎平的飞机开始也在跟着往起拉。似乎是想把飞机拉起来，大约还想跟P-51兜兜圈子呢。有一个在人丛中的日本教官六十年后评价 -- 看来他倒是不紧张…

这是不是发疯？你连武器都没有，跟人家兜圈子不是找死吗？

也不尽然，世界空战史上并不乏被动挨打的主儿玩死好猎手的例子。最著名的就是德国打坦克大王鲁德尔。这个瘸腿半盲的老家伙最后战绩是击毁坦克519辆，炸毁一条战列舰。。。还击落了九架飞机。

这最后一个战绩有些匪夷所思，因为鲁德尔使用的JU-87G大炮鸟轰炸机根本就不是为了空战设计的。


那么，鲁德尔怎么打下9架飞机来呢？很简单，他的飞机速度慢，就靠装甲厚能挨揍和不断的转向和对手周旋。一来二去，抓乌龟的兔子忘了自己在空中，想换成龟步接着玩，结果。。。健忘的兔子失速坠毁。（鲁德尔挨揍玩死对手是有记录的，他的秘诀是知道苏联飞机上有枪有炮，枪打不死JU-87G，所以他就挨着，每次计算到对手要开炮才突然闪避，靠这一招屡屡逃过劫难。）

吕黎平未必不是想和徐吉骧玩玩转蘑菇的游戏。九九式没有大炮鸟的体格，但是一般的飞行员也没有吕黎平这样老红军的心理素质啊 – 你在天上我在地上都敢跟你玩，何况我也在天上呢？比拿步枪干轰炸机，这条件好太多了。至于风险，老子从江西玩到东北，哪一天没风险？老子都风险习惯了！

然而，吕黎平飞机上还有一个日本教官筒井。

对教练机有概念的朋友都知道，教练机有两套驾驶系统，必要的时候教官可以切断学员那一套，用自己的一套来驾驶飞机。

发现曳光弹从左右交叉飞过，而吕黎平还在往上拉，筒井教官如梦方醒，看到对手老辣的弹道，他感到这时候加速往起拉绝对死路一条。筒井匆忙切断了吕黎平的操纵系统（吕黎平就此成了免票乘客），压低机头，直朝跑道降了下来。

吕黎平想和徐吉骧玩命，痛经教官可没有这个意思。

1982年的时候，萨爹从北京飞法兰克福，路过中东时候飞机经过两伊战场上空，可以看到地面上一丝一丝如同闪电的细线。识货的说是火箭弹（当然不是打他们的）。钝感的萨爹没当回事。飞机在沙迦降落加油，刚刚落地就听后座上有人发出鬼哭狼嚎般的欢呼声 – 一看原来是一般日本观光客在庆祝穿越火线成功。

这件事给老爷子印象极深，因为他记得抗战时候的日本人都杠头得很，现在这帮日本人怎么没一点儿武士道的样子呢？

看来，一个八一五，把整个武士道都给打散了架，筒井，只怕也是这么回事儿。

不过，筒井教官的处理应该是正确的，如果真由着吕黎平干，多半解放军空军会少一个将军 – 转蘑菇要看对象，是靠经验欺负人。那徐吉骧可不是吃素的新手，人家是正宗的空中老鸟，飞行时间比吕黎平还多，跟他转蘑菇肯定是凶多吉少。

徐吉骧跟着追了下来。

地面上的土八路瞠目结舌，不知道该不该防空 – 如果不分家伙朝上乱打，很容易把自己人的飞机先打下来。

冒着P-51疯狂的弹雨，筒井教官以最快的速度把九九式降落在机场上，跳出机舱，一把拉住免费乘客吕黎平，嘴里用中国话大喊 — 快跑，快跑！

已经来不及了，看到对方降落，徐吉骧在后面紧紧追赶，子弹打得九九式周围尘土飞扬。

筒井和吕黎平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抱着飞机尾巴作掩护硬熬。（这纯粹是心理安慰，这种飞机只有薄薄的铝制蒙皮，拿砖头都能一砸一个坑，对P-51的扫射是没有一点儿抵抗力的）

机场上其他的人员见到这个情景也作鸟兽散，几个八路就地往地上趴，日本教官则掉头就跑，跑着跑着有一位忽然发现自己手里巧不巧还拎着个照相机呢。于是快门一按，刚好留下了下面这张照片 –

对一个地面上的目标，徐吉骧这样的老鸟哪有打不中的道理？九九式后机身中弹，冒出了浓烟火焰。

看到对手冒了烟，徐吉骧得意地在空中翻了个筋斗，走了。返回基地的徐吉骧和陈履元报告两人合作击落共军飞机一架。这是国共双方记载中都有记载的第一次空战。

这一仗肯定对吕黎平刺激很大，后来此人做了航校校长，铆了劲儿一年就能培训出七个师的空地勤人员，从此再也没有哪个开飞机的敢象徐吉骧那样欺负老吕。

其实老徐也是心有余悸 – 这土八路打仗不受规矩，再纠缠下去他们不定用什么玩意儿往天上招呼呢，别小河沟里翻船，还是见好就收吧。

徐吉骧没想到，这一走，基本就把他的战果走了个精光。

国民党飞机刚一飞走，土八路和留用的日本教官们马上开始救火 – 没有灭火器，全靠拿自己的衣服往上扑打，愣是把火扑灭了。

灭了火以后，土八路们一看，自己都忍不住摸了脑袋傻乐 – 这架九九高练的油箱，操纵系统等关键部位毫发无伤，所谓的起火，原来是P-51战斗机的12.7曳光弹引起的，只在飞机座椅后方烧了一排不太难看的窟窿。除此之外，这架飞机的损坏就是尾部的几个洞了。

好像。。。还能用，当然，破了一点儿。。。

不过，这玩意儿本来就是垃圾堆里捡来的啊！

结果，土八路稍加修理，没过多久，这架被“击落”的九九式高练又出现在东北航校的飞行训练序列中，也没比别的飞机有什么特殊。

国共的第一次空战，得了这样一个既没有人员伤亡，也没有飞机损失的奇特结果。

要说唯一因此产生的变化，也就是土八路不再用青天白日的机徽，从此使用了五角星内加一个“中”字的标识，一直用到八一军徽诞生。

土八路想的明白 -- 反正已经瞒不住了，干脆，咱就明刀明枪的来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