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宋诗婷

时隔三年，神剧《黑镜》终于回归。Netflix接手后的第三季一开场就展现了与前两季不同的气质：

第一集 Nosedive（《急转直下》）构建了一个粉红色的梦幻世界，不同于之前《黑镜》中的暗黑系或性冷淡风，这个粉红世界看起来和谐、美满，甚至有些甜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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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表象的背后是冰冷的评分体系——在这个世界里，每个人都能为每个人打分。分数构建了新的阶级概念：好房子要留给4.5分以上的人居住，4.2分以上的旅客可以优先获得机票，低于2.4就会失去工作。

就像我们的世界里拼命挤进上流社会的那些人一样，这个粉红世界里也有很多如女主角雷茜一样的人。他们拼命讨好所有人（尤其是4.0分以上的显贵），付费咨询专家，企图提升分数，他们完全沉溺于这个价值体系，并为此疲于奔命。

看到这里，滴滴司机和淘宝客服怕是已经坐不住了。《黑镜》所构建的评分世界仿佛就是他们日常生活的写照。

这个所有人都能评价所有人的世界离我们有多远？貌似并不遥远。今年三月，一款名为“peeple”的APP正式上线，在这个软件上，任何人都可以给“接受陌生人打分”的人评分。这种有所限制的打分设定是peeple APP妥协的结果。在最初的软件设计中，peeple所设定的世界与“Nosedive” 中的设定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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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黑镜》的世界有可能变为现实，人们将做何反馈？Peeple APP上线之前曾引发争议，很多人对这个尝试表达了忧虑，甚至愤怒。超模克丽丝·泰根就曾在Twitter上说，“在真相和流言蜚语可以毁掉一个人的生活的年代，这样一个应用非常可怕。”

在 Nosedive 的结尾，分数已经跌破2.0的女主角雷茜被关进了监狱。她再也不用伪善地讨好陌生人，不必与把她当炮灰的上等人做朋友，也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说脏话。监狱里没有粉红色，但这个冰冷的世界似乎更接近真实。

《黑镜》第三季以一个最能让观众感同身受的故事开始，这或许是Netflix最稳妥的选择。2011年，《黑镜》第一季在英国Channle 4台播出，在没有大规模宣传的情况下，取得了傲人的收视率。在当时，这部反乌托邦英剧以讽刺科技的姿态出现，配以英式的残酷和深沉，成功打动了观众。2013年，《黑镜》第二季播出，依然是三集，依然是独立的故事，口碑虽略有下滑，却没有跌出“神剧”的范畴。

今年，曾出品过《纸牌屋》《女子监狱》的美国Netflix公司取代英国Channel 4，拿到了《黑镜》第三季的播放权。这一转变，也让《黑镜》的制作和播放模式有了美剧风格。第三季《黑镜》从以往的3集变成了12集，前六集一次性放出。探讨的话题也更广泛，不仅剖析科技与人心，也试图深究科技与战争、人权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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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Men Against Fire （《战火英雄》）最具美国特色。一群以剿灭“蟑螂”为己任的特种兵体内被植入了名为“麦斯”的系统，这个封闭感知系统大大提升了部队的作战能力，系统甚至可以帮士兵做春梦，以解决他们的生理需求。每个人都在“麦斯”的作用下义无反顾地剿灭“蟑螂”，并在这种猎杀行动中实现“strong and pure”的自我价值。

男主角斯崔普也曾是他们中的一员，直到一次行动中，“麦斯”受到干扰，他才了解了事情真相：“蟑螂”并非变种人或怪物，而是和他们一样的人类，士兵在“麦斯”的作用下，把猎杀对象看成“蟑螂”，这将克服人类难以对同类下手的天性，大大提升作战效率。而那些被定义为“蟑螂”的人就是癌症的易感人群和其他基因上有缺陷的人，植入“麦斯”的目标不是剿灭蟑螂，而是优化人种。

这种剧情设定是典型的美剧喜欢关注的主题：战争与人性。剧中脱离“麦斯”系统的男主角斯崔普由黑人扮演，而斯崔普救下的“蟑螂”也是个外族人，角色的选择绝非偶然，《黑镜》也走起了美剧路线，开始在剧中体现对少数族群和边缘群体的关怀。

以往的《黑镜》都在极力挖掘科技阴暗、危险的一面，而这一季《黑镜》似乎变得温柔了，除了第一集的粉嫩风，它也开始不吝惜展示科技人文关怀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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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 San Junipero （《圣朱尼佩洛》）是这季《黑镜》中最不《黑镜》的一集。两位女主角凯莉和约克夏相遇在上世纪90年代的圣朱尼佩洛，两人一见钟情。而这个故事并非是简单的女同爱情故事，两人鼓起勇气相约在现实生活中相见——两个人到晚年的老人，一个癌症晚期，一个是卧床多年的植物人。

答案揭晓：圣朱尼佩洛并非艳遇圣地，而是一个虚拟的世界。常驻居民都是已经过世，却将意识数据上传云端的人。这样他们就可以永久地生活在意识世界中。对于像凯莉和约克夏一样的人来说，“圣朱尼佩洛”是一种人性化的临终关怀。

如果真的只是讲一个科技改变生活的临终关怀故事，那《黑镜》就真的不是《黑镜》了。在 San Junipero 里，编剧查理·布鲁克依然没有放弃对科技与人性的探讨。女主角凯莉要在虚幻与现实中做出选择。是与共度几十年的丈夫、女儿同眠地下，还是与心上人约克夏在虚幻世界中永生？如果再把宗教信仰中灵魂与肉体的关系考虑在内，这项科技福利所带来的道德分歧也绝对是道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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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镜》第三季虽然展现了难得的温柔一面，但它以第六集 Hated in the Nation  (《全网公敌》)为结尾，依然保持了《黑镜》系列绝望的画风。

查理·布鲁克用这一集《黑镜》来谴责（或者说威胁更合适）键盘侠。黑客潜入了政府投资的机器蜜蜂系统，开启了一场网络版的“死亡笔记”游戏。目标由网友提供，大家在网上投票，得票最多的人将成为当天的暗杀对象。黑客真正的目标不是那些被选中的暗杀对象，而是参与这次网络暴力的三十多万网友。故事最后，黑客出动所有机器蜜蜂，展开了一场剿灭键盘侠的大屠杀。

除去机器蜜蜂的高能设定， Hated in the Nation 和 Nosedive 是最贴近生活的两集。看完《黑镜》去翻翻微博，刚得一女的陈赫依然被痛骂，张雨绮的新婚丈夫正被人肉，而马蓉和宋喆的身份信息依然一次次被顶上热搜。

《黑镜》的力量正在于此，它总是把人们隐约焦虑的科技黑暗面极端化，并让人置于这种极端的境况中，重新思考探索未来科技过程中，有可能存在的道德隐患和人性枷锁。

从目前的口碑来看，第三季《黑镜》比前两季差了很多。个人认为，这一季《黑镜》的确水准不够稳定，比如，我避而不提的第二集和第三集，质量就明显在平均水平之下。

即便如此，新一季《黑镜》依然值得一看。而那些为新《黑镜》打出一颗星的键盘侠们，你们真不怕机器蜜蜂吗？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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