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加拿大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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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加拿大家庭
王新华
下周我们这些20多年前留学的同学要返校聚会,大家都试图跟以前的老朋友联系,安排在Saskatoon(萨斯卡通市)见面。
在萨斯卡通我是有一个加拿大家庭的。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13年前我们举家搬迁到美国时路过萨斯卡通。随后不久乔治退休,他们搬回了老家,从而我们失去了联系。我曾经多次打电话以及询问但都毫无结果,给乔治的女儿发邮件也被退了回来。这让我非常气馁。乔治一家也许会以为我忘记了他们。
这次返回萨斯卡通,我决心要找到乔治。乔治是一个非常常有的名字,他的姓也是一个非常常见的姓氏,这给寻找乔治带来很多麻烦。上网检索,在萨斯堪彻温省我找到了很多与乔治完全同名的人。
看着这些同名同姓的乔治,我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但是,突然间我想起他曾经提前过他的家乡,而且我依稀还记得那个名字。就在这么一个小镇子里,也有四个同名同姓的乔治!真要命!
完全是凭运气,我给排在最后的一个乔治打去电话。没有任何理由,就是随机的,完全是碰运气。
电话没有人接。留言机启动。我听着觉得像是乔治太太玛格丽特的声音。我心里一阵激动,但又不敢抱太大希望。不会这么巧吧?于是,我留言,告诉他们我是谁,要找乔治和玛格,如果是就请给我回电话。
抱着一线希望,我没有继续给其他乔治打电话。我不想打扰到每一家。我决定等一等。
几分钟后电话打了回来。居然真的是玛格!乔治也在另外一个电话上。我们终于又联系上了。他们也找寻我很久了。
认识乔治和玛格是23年前的事情。那时我刚刚到萨斯卡通留学。为了帮助我们熟悉和适应加拿大的生活,也为了给留学生提供一个可以咨询和求助的通道,当地居民组织了一个叫做加拿大家庭(Host Family,也可以说叫主人家庭)的项目,每一个加拿大家庭联系一个(或者一家)留学生,但留学生并不住在加拿大家庭里。加拿大家庭则完全是义工的性质。
我跟乔治和玛格的缘分有一点点特殊。
加拿大家庭项目的第一次活动,我还没有被指定到一个加拿大家庭。一些跟我一样的留学生聚在一起。也有一些加拿大家庭的留学生那天没有来,他们也聚在一起。巧的是乔治和玛格的留学生就没有来。他们过来邀请我和另外一个留学生跟他们坐在一个桌上吃饭。吃饭时大家就东拉西扯地随便聊天。显然,我给乔治和玛格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尽管他们已经有了一家留学生,但他们想请我也加入他们的家庭,问我是否愿意。跟他们聊得很好,我自然是乐意的,组织者也认可。就这样,我作为一个特例,与另外一家留学生一起成为乔治和玛格的外国家庭成员。
说我们是外国家庭成员还是比较确切的。也许,更确切的说法应该是乔治和玛格是我们的国外家庭。他们对我们非常关照。
一次乔治给我打电话,问我是不是捆住了手脚(tied up)。我怎么会被捆住了手脚呢?其实那就是一个俚语,跟我们中文说四脚朝天差不多—谁也不会四脚朝天,越忙越是不会。紧跑都忙不过来哪有功夫四脚朝天?这件事成了以后乔治经常取笑我的话题。
他是要约我出去跟他和玛格吃饭。他问我喝过Rootbear没有,我说没有,他便要点给我让我尝尝。我说我不喝酒,结果逗的乔治和玛格哈哈大笑。Rootbear是个无醇饮料,跟啤酒(bear)没有任何关系的。
乔治时不时地会善意地打趣我。而每当我为自己的英语错误道歉时,他总是会说:你的英语比我的汉语好多了!他通过取笑自己为我鼓劲。我们之间的关系就这样变得越来越密切。
到了10月份感恩节时,乔治和玛格在自己家里准备了丰盛的晚宴。作为男主人,乔治坐在上首,女主人玛格坐在乔治对面的桌尾。我打横坐在另外一家留学生的旁边,对面是玛格的母亲以及乔治的女儿以及她们的男朋友。
我随乔治的女儿一样跟玛格的母亲叫Grandma。姥姥那时已经80多岁了,身体非常好,特别是性格开朗乐观。姥姥对我很好,每次见面都嘘寒问暖,就像她自己的外孙一样。姥姥活到104岁才无疾而终,我相信她的乐观和开朗是益寿延年的。
那次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乔治和玛格的另外一家留学生。他们也是从中国来的。但有趣的是,他们这家正式的学生后来很快就脱离了跟乔治一家的联系,消失了。相反,我这个捡来的留学生却留了下来,并与乔治一家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
在加拿大过第一个生日时太太还没有来。我请乔治和玛格到我的公寓做客,也请了我的两位导师以及我的英语老师和他们的家属。我做了很多饭,他们都说好吃。其实我知道自己的做饭水平,但我做的饭不管好坏肯定与中餐馆的饭菜不一样,而这就足够让大家开心了。前几天通话,乔治还提起我做的那顿饭。
一年后,太太终于来跟我团聚。乔治和玛格作为家人陪我到机场迎接太太大驾光临。这时候,我已经把乔治和玛格当成我在加拿大的家庭和家人了。
乔治在大学里工作,因此我们有时候就在校园里见面吃午饭。但更多的时候,我们跟玛格一起活动,就像一家人一样。
我跟乔治在楼下打台球,玛格和我太太就坐在一边喝茶聊天看我们比赛。我以前从来没有摸过台球,水平很差,不但自己的球打不进去还经常给乔治帮忙。我很郁闷但也无能为力。乔治总是有办法让我玩的很开心。
但有件事我下次见面一定要告诉乔治。无形中,他教会我一个英语单词,而且教给我一个学习方法,但我却从来没有告诉过他。
打台球中间,我够不着球,乔治就递给我一个架子杆儿,说那叫bridge(桥)。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bridge是一个什么意思。所谓bridge就是在两个不接触不挨着物体之间的那个连接。我们中文讲,桥搭在两岸之间,也就有了心的桥梁,友谊的桥梁。英语中的bridge有完全类似的意义,因此就有了bridge the gap,bridge the difference等说法。我想,桥牌之所以叫Bridge,是因为通过叫牌,大家要相互传递手中牌的信息,这就是信息的桥梁。
由此,我开始注意并设法理解英语单词的实际意义,对我英语水平的提高和进步有极大的帮助。比如,foreign实际就是不熟悉不一样的意思,因此foreigner就是不熟悉不一样的人,即外国人,眼中的沙子就是foreign object。说对某件事不熟悉,我们可以说not familiar,但也可以说foreign。
就这样,我们跟乔治和玛格一家相处了3年。大女儿出生时收到了玛格一针一线亲自缝制的小棉被,我们也作为家人参加了他们大女儿的婚礼。那是我在加拿大参加的第一场婚礼。
乔治和玛格是我的加拿大家庭,但事实上,他们已经变成了我的家庭和家人。我很幸运,在中国有自己的家庭和家人,那是亲情和血缘组成的亲密联系;在加拿大,我也有一个家庭和家人,这是亲情和友谊构成的亲密关系。
离开萨斯卡通以后,乔治和玛格来我们家做客,看过我们一次。我们搬到美国之前去看望了他们。那也是10多年前的事情了。如今再次取得联系,我非常高兴,通话时眼睛湿润。乔治和玛格也非常兴奋。他们也在找寻我。现在我们已经说好,8月下旬我们将开车去他们的农场看望他们,住在家里。我甚至给他们发出邀请,邀请他们跟我9月份一同去中国访问。我想请他们与我母亲见面,两个家庭通过我这个桥联系在一起,那场面一定非常感人。
我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