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语红楼》（精读本）306
风之子原创
第六十四回，贾琏对尤氏姐妹动了苟且之心。所谓：
却说贾琏素日既闻尤氏姐妹之名，恨无缘得见。近因贾敬停灵在家，每日与二姐三姐相认已熟，不禁了垂涎之意。况知与贾珍贾蓉等素有聚麀之诮，因而乘机百般撩拨，眉目传情。那三姐却只是淡淡相对，只有二姐也十分有意。但只是眼目众多，无从下手。贾琏又怕贾珍吃醋，不敢轻动，只好二人心领神会而已。
这里面有一句：
又怕贾珍吃醋。
贾琏的这个判断，是从他对于贾珍贾蓉父子与尤二姐三姐的传闻得出来的。这种传闻便是，尤氏姐妹和贾珍贾蓉父子有染。
那么到底有没有染呢？
小说第六十三回，有一段贾蓉和尤二姐三姐的调笑。我以为这就是雪芹给出的答案。
贾蓉与尤氏姐妹的所谓有染，不过就是亵玩调笑而已。正如第六十四回所说：
和他两个姨娘嘲戏一回，方起身。
看到没有？贾蓉和尤氏姐妹的实质关系，按雪芹的话说，就是：
嘲戏。
但是这种调笑，在当时也是道德败坏的一种表现，人们完全可以据此作出更为大胆的臆测。
我以为在某种程度上，贾珍贾蓉父子是可以“互为本文”的。这种“互为本文”的基础就是：
贾珍贾蓉等素有聚麀之诮。
因此我觉得第六十三回这一段写的贾蓉和尤氏姐妹特别是尤二姐的有染，其实写的也是贾珍与尤氏姐妹特别是尤二姐的有染，并无实质性关系，不过是喝花酒亵玩调笑而已。
至于贾琏以及贾府丫鬟婆子下人所谓的尤氏姐妹与贾珍有染，尤二姐在姐夫那里失了脚，不过是一种捕风捉影的猜测，并未坐实。
甚至于贾蓉猜测尤二姐和他爹有染，也是类似这样的猜测。
从道德的角度来说，既然姐夫侄儿与小姨子姨娘亵玩调笑已经是伤风败俗的事情，那么，居于道德至高者便拥有特权可以无限制的延伸了。这是自古以来中国所谓道德论者的道德优势和操作定律。反正你已经失德，那么上没上床就已经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关系了，上没上床都不重要了，我就认为你上床了你又能怎样？
这叫道德绑架。
如果尤氏姐妹特别是尤二姐真的与贾珍有实质性的性关系，那么，贾珍确实是可能吃醋的。
可惜，我们看没有。
贾琏依据风言风语和自己的揣测，生怕贾珍吃醋，不敢轻动。
等到路上和贾蓉一番攀谈之后，得出了自己的判断，那就是贾珍不会吃醋。
也许有人要问我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别急，慢慢听我道来。
第一，贾珍贾蓉父子在聚麀之诮方面是“互为本文”的；
第二，在贾琏生怕贾珍吃醋之后紧接着就写贾琏贾蓉的一番对话，表面写的是贾蓉的态度，其实是写的是贾珍的态度，是不写之写。
所以，并不笨的贾琏和贾蓉一番深谈之后，得出了贾珍并不会吃醋的结论。然后才央贾蓉谋之于贾珍。
来看贾珍的反应：
贾珍想了想，笑道：“其实倒也罢了。只不知你二姨心中愿意不愿意。明日你先去和你老娘商量，叫你老娘问准了你二姨，再作定夺。”于是又教了贾蓉一篇话，便走过来将此事告诉了尤氏。尤氏却知此事不妥，因而极力劝止。无奈贾珍主意已定，素日又是顺从惯了的，况且他与二姐本非一母，不便深管，因而也只得由他们闹去了。
来看贾珍的反应，贾琏通过与贾蓉深谈得出来的判断是没错的，贾珍并没有吃醋。
那么贾珍并没有吃醋的原因是什么呢？
其实和贾蓉一样。
贾蓉挑唆贾琏偷娶尤二姐，就是为了长久留住尤二姐在身边，好以后借机会下手。不然，贾敬丧事一完，尤二姐三姐还是得跟尤老娘回去。
贾珍其实也是如此。从第六十五回贾琏偷娶尤二姐之后，贾珍在铁槛寺做完佛事，打听贾琏不在，立即偷偷溜过来和尤二姐三姐相会，仍呼二姐为二姨。不过是尤二姐此时已经立志随了贾琏，陪了一会儿借故离开，徒留三姐和贾珍调笑。
这样的心理，说明，贾珍和贾蓉一样，并未真正得手尤氏姐妹，特别是尤二姐。其实第六十五回三姐与贾珍贾琏的调笑，就是二姐曾经与贾珍调笑的“互为本文”，所谓：
究竟贾珍等何曾遂意了一日。
这就是并未得手的意思。
而二姐和三姐，其实是表面淫荡，内心忠贞、渴望真爱的女人，她们仰人鼻息讨生活不得不委曲求全与贾珍贾蓉调笑，内心却是痛苦的，也是自律的。这就是二姐和三姐常常自谓“淫奔不才”的原因，也是二姐因常常与贾珍调笑，甚至招致贾蓉都猜测他父亲和二姐有一腿自谓“在先已和姐夫不妥”以及“失了脚”并当面向贾琏坦白的原因。
惟其如此，让我们更觉二姐三姐可敬可怜。
这些所谓的道德自责，其实就是失于检点招致风言风语陷于道德风波的意思，并非坐实指尤二姐和贾珍上了床。上了床的是可卿。
而我们从贾珍贾蓉对于尤氏姐妹的心态，贾琏的判断，以及尤氏姐妹的自责来看，完全可以判定，尤氏姐妹，尤其是尤二姐并没有与贾珍有实质性的性关系。至于三姐，更没有。如果有，以三姐的性格，怎么还会期待与柳湘莲的美好爱情？
此乃关于尤氏姐妹认知的大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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