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缩在巷角的暗处,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像两颗被水浸过的黑豆。眼皮耷拉着,却又从缝隙里漏出光来,那光也是不安分的,一触到人的影,便倏地收了回去,藏在更深的褶子里。鼻翼微微翕动,仿佛在嗅着空气里看不见的利害得失。整个面庞的肌肉都朝着鼻梁聚拢,形成一种向中心收缩的态势,叫人想起正在囤积粮粟的仓鼠。只是鼠的警觉里透着单纯的天性,它的警觉里却缠着千百条看不见的丝——每一条都系着昨夜的得失与明日的算计。巷口的光斜斜切过来,恰恰停在它脚尖前半寸,它便把身子又往暗里挪了挪,连影子都不肯交给光。偶有脚步声经过,那眼皮才略抬一抬,漏出的光在行人衣角上一扫,快得像刀锋掠过水面,不留痕,却让看过的人脊背无端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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