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期【导师指津】第二十期

         走进董一菲老师的诗意课堂

      ——沿着当代语文名家指引的方向前行之三

程浩平

十年前，在我们宝鸡新教材培训会上，我有幸认识了董一菲老师。她那靓丽的面容、飘逸的长发、时尚的衣着，更有那高雅的举止、优美的语言、灿烂的笑容，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印象深刻的有这么两个细节：

一个细节是：一菲老师说她喜欢阅读，自己每年要买许多书。而且，在她的引导下，语文教研组老师们买书阅读都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她的孩子也因此爱上了阅读。她的这番关于阅读的陈述惊醒了我，让我不得不反省自己的读书。阅读能够让人成长，我虽然懂得这个简单、朴素的道理，但实际行动起来，常常是思想大于行动，好多阅读只是停留在计划中，最多在行动中半途而至，最后，只有自我埋怨。她的这番话震动了我，还要一个原因就是，在我印象中，喜欢阅读的大多是男老师，哪里有这么美丽漂亮的女老师这么钟情于阅读，并且有这样的远见卓识，我深感惊诧和钦佩。

另外一个细节是：一菲老师在教材培训中说：“我从学校出发前，孩子们依依不舍。我告诉他们，我要去宝鸡。宝鸡是著名的历史文化名城。这次去我一定要‘挖’一下，挖出文化，回来一定好好与大家分享一下‘挖’来的感受。”当时听了这段话，我与前面的她读书的例子联系起来想，读书应该是学习文化知识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这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读万卷书”的道理了，而“行万里”就是一个人的游历了，我们语文老师要在游历中开阔自己的视野。这个道理，我在此后若干年才懂。我惭愧自己的孤陋寡闻，也为一菲老师的人生境界而表示由衷的赞叹。我觉得做一个有文化、有品位的语文教师应该成为我们每一个教师的追求。

十年前的那场培训，我记住了“一菲”这个很诗意、很温暖的名字，并且期待有一天能听到她的声音，一睹她的风采。没想到，我的这个愿望正在一步步地变成现实。

2017年10月的一天，在朋友圈里，我发现了“董一菲诗意语文”公众号，心头一喜，马上关注阅读起来。几天阅读后，我又发现“董一菲诗意语文工作室”这个微信群开展的活动形式多样，很是精彩，很有文化韵味，对教学大有裨益，特别是每周一次微信语音交流形式新颖独特、引人入胜。于是，我就萌发了加入微信群的强烈念头。我想了不少办法都没有加成，心里很是着急。有一天，我无意中翻阅过去培训的笔记本，找到了一菲老师的电话，我喜上心头，怀着忐忑的心情试着加了一菲老师的微信，没想到很快就同意了，我也很快加进了“董一菲诗意语文工作室”微信群里，成为了一菲老师群里的一员。后来，很荣幸地被一菲老师聘为工作室的特聘导师。

今天我有幸读到了一菲老师课例《林教头风雪山神庙》。读着这个课例，我更加感到了文化的味道、文学的韵味，更有一种文化与文学交融而升华的诗意语文的精神力量灌注其中。可以说，这节课是她几十年教学的智慧结晶，是文化和文学长期积淀后的诗意薄发。

这节课的起头就蛮有文化味和文学味。上课开始，一菲老师由课文的标题自然引入作品《水浒传》，并且说“《水浒》当中也可以说是一个英雄的世界，是一个江湖的世界”，而后通过评价项羽和李白这两个英雄人物引出《水浒》中的一百零八个人物形象，让同学们来说一说自己心中的英雄各是哪一位。这个问题很自由，也很开发。在一名学生回答英雄是“武松”后，她点拨道：“武松也是英雄，的确，各个都是英雄好汉，快意恩仇，但是每个英雄的形象都是不同的，也就是作者施耐庵他有自己心中的理解，说这一百零八将可以说天罡星、地煞星当中都有一个谥号。同学们会写‘谥号’的‘谥’吗？追谥礼，就是根据他一生事迹追封的那个字，知不知道怎么写？……‘谥号’是根据一生功业来追封的，那么我们研究研究这个‘谥号’吧，一起读一下，第一位英雄是谁。”这里，由《水浒》的文学常识引申出有关项羽和李白的文学知识，温故知新，文学韵味横生，诗意盎然。紧接着，一菲老师对“谥号”这一文化常识的点拨导引更激发了学生学习的兴趣和热情。

在一菲老师层层点拨引导下，学生分别说出了“天魁星——呼保义宋江”“天机星——智多星无用”“天闲星——入云龙公孙胜”“天贵星——小旋风柴进”。在学生说出的时候，她都给了恰当的补充，师生的合作非常融洽。针对具体人物，她都作了恰当的解释：宋江是《水浒传》当中的英雄之首，所以他是“天魁星”；吴用非常有心机，是智慧化身，所以他是“天机星”；公孙胜是“闲云野鹤”般的人物，所以他是“天闲星”；柴进出身高贵，所以他是“天贵星”。这种行云流水似的点拨，足以看出她深厚的文化积淀和过硬的文学素质。

一菲老师深厚的文化积淀和过硬的文学素质，更体现在她出色而高超的教学艺术上，简单概括起来就是：教学的重点突出而明确，教学的难点突破轻松自如，教学亮点展现精彩而纷呈。

《林教头风雪山神庙》是中国古典小说的典范之作。品味这样的小说，我们一般都会将品味小说语言、分析人物形象作为教学的重点，而要在一节课有滋有味地去品赏小说语言、分析小说的人物形象，难度是很大的。一菲老师以“四两破千斤”的卓越智慧，巧妙地以小说主人公林冲为突破口，以中国古典小说点评法为引导，紧紧抓住小说描写林冲的有关细节，与学生展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对话。

纵观这场对话，大体有三个步骤：一是引出方法，激发兴趣。一菲老师在引出中国古典小说点评法后，重点引述了金圣叹对林冲的评论，顺势温习了小说的三要素。在此基础上，点明细节对小说的重要性，又具体分析了经典名著《红楼梦》中“黛玉葬花”“宝钗扑蝶”、《雪国》中“雪”、《唐吉坷德》中的“大风车”以及《茶花女》中“茶花”等细节，教给了学生必要的方法，激发了学生学习的兴趣。二是示范引导，教给方法。在学生齐读开头“话说当日林冲正闲走间”这一句之后，她扣住“闲走”作了具体分析。当然，一菲老师没有搞一言堂，而是有意识地让学生参与进来，借助前后两次不同目的的齐读，在有意提升学生的感悟能力和水平。三是动手点评，师生交流。在作了示范引导后，她要求学生选择小说的细节来作为林冲是不是英雄的证据。学生在讨论后，有几个同学按照老师的要求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这场对话就是围绕小说的重点而展开的一场和谐、融洽的对话，一场师生平等交流的对话，一场师生思维相互碰撞的对话。

这节课的教学难点也突破得格外轻松自如。分析林冲的性格，应该既是教学的重点也是教学的难点，而林冲性格的转变更是教学难点中的难点。为了分析主人公林冲，一菲老师开头就在引出谥号后抛出一个大问题：林冲谥号是“天雄星”，他是不是真英雄？这问题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了一块大石头，激起了一个大水波，点燃了学生思考的灵犀。在评点小说细节的环节里，她继续以这个问题为引子，启发学生思考。在学生评点接近尾声时，她在评价最后发言的这个同学点评的基础上，又一次问这个问题，并要大家带着这个问题继续解读小说。为了进一步突破教学的难点，她分别列举分析了外国名著中有关色彩的例子：安娜黑色的裙子、斯嘉丽绿色的眼睛和裙子、爱思美达尔的红色裙子。之后重点分析了《林教头风雪山神庙》的白色、黑色和红色的象征意义，进而得出“林冲是一个悲情的英雄”，“他的命运当中最大一个字”是“辱”，而他采取的是“忍”的办法。这样一来，一菲老师以文学作品中的色彩为抓手生动形象地评析了小说中色彩的象征意义，用色彩打开了林冲性格分析的大门，轻松自如地突破了教学的难点。

除了这个亮点外，读完课例，我个人感觉至少还应该有两个突出的亮点：文气、才气十足，人文内蕴深厚。

说到文气和才气，我想起几个月前某一天一菲老师展现的她书房一角的照片，那是有关《红楼梦》书籍的书柜一角，那里排列的书有上百本，这让我惊诧和震惊，这哪里是家庭书柜？比我们一般高中学校的图书馆的书还要全一些。想象她如饥似渴阅读的感人情景，我情不自禁信口吟诗道：“十年磨一剑，霜刃利无比。”今天，这确确实实、清清楚楚得到印证了。不是吗？没有长期大量的阅读，她怎么会在一节课内对诸多中外名著的内容如数家珍，信手拈来呢？不是吗？没有苦心孤诣的感悟，她怎么会游刃有余地解读中外作品，侃侃而谈呢？不是吗？没有文学文化的厚积，她怎么会直面经典，激扬文字，纵横捭阖呢？是阅读、感悟和厚积，绽放出诗意语文的一朵朵璀璨而美丽的花儿。

品读一菲老师《林教头风雪山神庙》的课例，我总会联想到自己这十多年来对诗意语文的逐渐了解和认识，特别会想起最近几个月参加“董一菲诗意语文工作室”各项活动的那些感人情景，我深深感到：诗意语文的诗意来源于真真切切的教学，是从长期积淀的文化中喷薄而出的，是从博大精深的文学中喷薄而出的，是从文学的精妙细节中喷薄而出的，甚至是从文学的美丽色彩中喷薄而出的......

感谢一菲老师，让我与诗意语文有一个美丽的邂逅、美丽的开始，我更期待着诗意语文有一个更美丽的明天。愿诗意语文在文化、文学中薄发，并伴着文化和文学茁壮成长，成长为新时期语文界一棵根深叶茂的参天大树！

(《诗意语文：问课董一菲》，西苑出版社，2018年7月第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