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之都、心灵之母：博洛尼亚

严春友

这是第二次来博洛尼亚。然而两次的印象却截然不同。

去年一月来时，身体欠佳，心情糟糕，所以看到的是一个破旧而衰败的博洛尼亚。街上的建筑，烟熏火燎，黑乎乎的；到处是电线，人也多，乱哄哄的；气候阴冷而潮湿，总感到凉飕飕的。留下的唯一美好的印象，是这里的橘子特别好吃，新鲜、饱满、滋润、汁多、味甜，自然也就很可口。

可是，这次看到的却大不一样，虽然建筑还是那些建筑，街道依然是原来的街道，但博洛尼亚似乎已经不是原来的博洛尼亚了。由此似乎可以说，有什么样的眼光，就会看到什么样的风景。

【千姿百态的柱廊】

【中世纪的石子路】

博洛尼亚老城区的建筑，朝向街道的那一面，全都建有高大的走廊，有了这些走廊，不管有什么样的雨雪，都不在话下了。

而那些廊柱，由于建筑时间的久远，或者斑驳，或者黝黑，透出历史的深度和广度。走在这样的廊檐下，犹如走在历史的隧道里，仿佛在柱廊的拐角处就可以见到古代的圣贤。难怪古代罗马曾经产生过一个柱廊学派，这样的廊子的确适合于讨论哲学，在那里可以讨论到天长地久。

最令人称奇的是，博洛尼亚还有一段世界上最长的长廊，叫做圣·卢卡(San Luca)，她从山脚蜿蜒而上，直到山顶，犹如中国的长城。

【长廊的入口处】

在市中心，乘上14路汽车，十几分钟后到达体育运动场（stadio），便可见长廊的入口。沿着数不尽的台阶而上，大约一个小时可以登上山顶，来到长廊的尽头，全长近4公里。在长廊的最高处有一座教堂，长廊的出口面对湛蓝的天空，那里树立着一个十字架，好像从高高的天空降下。原来，这个长廊并非一个简单的遮风避雨的设施，同时还是一条通向天国的阶梯。

当然，这里不光是灵魂洗礼的处所，也是锻炼身体的好去处，不断有人跑上去，又折返回来。

在阶梯的尽头，我没有看到天堂，但却看到了天堂般的美景：美丽的群山，恬静的雪野，还有百鸟的鸣唱。

不言而喻，圣·卢卡无疑是博洛尼亚的象征和标志，表现着博洛尼亚的根本特征，以及博洛尼亚人的生活方式。

看到这般景象，不仅埋怨起去年组织会议的意大利人，他们是如此粗心，以至于没有为我们提供有关圣·卢卡的任何信息，我们只在市中心转了转，没有看到博洛尼亚最美的风景。可是，我那些同事能够到这里的机会，或许只有这一次。

【长廊尽头的教堂】

提到博洛尼亚，当然不能忘记博洛尼亚大学，因为她是世界上最早的大学，她大约建立于1088年。她的历史如长廊一般，伸向历史的弥漫处，在那里闪烁着许多熠熠生辉的名字，他们在这里或学习或执教，如帕拉塞尔苏斯、丢勒、塔索、伊拉斯谟、皮科·米兰多拉、尼古拉·哥白尼等，成为学术的圣地。由于这个原因，她才有资格自称为“心灵之母”（L’alma Mater）。

今天的博洛尼亚大学已经拥有许多现代化的教学设施，然而八百年前呱呱坠地时却筚路蓝缕，她的教室就是教堂前面的空地，教堂上的阳台则是讲台，老师站在那里讲课。

    【博洛尼亚大学一角】

【牵着狗上学的大学生】

由此也不难看出孕育现代文明的大学与教会的关系：大学是由教会培育出来的，而后来推翻了圣经上的种种说法的科学，则是在大学里产生的。这就意味着，教会的敌人是她自己造就的。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复杂。

                                     2012-3-17于马切拉塔（Macera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