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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刘綎孙立人明缅战争中国远征军 |
分类: 随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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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嘉靖年间,缅甸莽应龙(勃印囊)崛起,在近四年的时间里,他把莽瑞体(德彬瑞梯)遇刺死后分崩离析的东吁王国又重新统一起来。
在攻占阿瓦王国后,莽应龙继续北扩,不断侵凌明朝云南西部边地土司,吞并孟密、招致蛮莫(八莫),诱木邦之罕拔、囚孟养之思个,称雄一方。明朝藩篱一撤再撤,但明廷却未采取有效反击措施,仍以“安静处之”。
后莽应龙在出征阿拉干的途中病死于丹兑,莽应里(南达勃因)继位,他受到陇川叛逆岳凤和耿马土司罕虔等人的极力怂恿,在父亲北扩的基础上,发兵十余万分道大举入侵,窥腾冲、永昌诸郡,云南全省震动。
由于缅甸大举入侵已严重危及云南西南边疆的安全,明廷也开始调整以前的治边政策,采取积极策略进行反击,命刘綎、邓子龙各提兵五千赴剿,并调诸土军应援。
邓子龙先出姚关,经姚关、攀枝花、三尖山三场战役,三战三捷,彻底消灭了附缅土司耿马罕虔父子,“声震诸夷”。
邓子龙出兵获胜后,刘綎旋即出腾越,以送岳凤妻子还陇川为名,分兵趋沙木笼山,据其险,而自己率兵驰入陇川。岳凤见已被包围,只好率众在陇川郊外迎降。
刘綎率兵到腊底时,擒获陇川间谋,得知驻扎在陇川的缅将散夺已知明军动静,架象而逃,只留数十人驻扎陇川。刘綎亲自督战四面围攻陇川,岳凤为内应,缅甸三十六名头目皆被擒获,“夺获缅书、缅碗、缅银、缅伞、缅袱、蟒牙、衣甲、刀枪、鞍马等物甚众。”这之后,岳凤告知刘綎,缅将散夺与遮改等在猛脸(孟连)重新集结兵力,欲再度入寇。刘綎率军两昼夜急行军四百余里,直入莽壁,缅军大惊,欲溃围而逃但已经来不及了。刘綎挑战,“斩首虏八十五级,生得散夺等六百三十二人,夺获象马十六头,缅衣诸什物亡算。”
蛮莫土司思顺得知岳凤投降,随即通报缅兵,欲邀约各土司会兵入寇陇川。刘綎携岳凤父子,乘胜出击,分兵三路进讨,出其不意攻打蛮莫,思顺兵败,“奉牙象三头、古喇锦二纯、琥珀二函”乞降。
攻降蛮莫以后,刘綎进兵孟养,孟养土司思义归降。孟密土司思混此时改名思忠,率属下思化、思恨、丙测等上缴缅伪印请降。木邦土司罕凤见状,逮捕缅将喇诹慢等,杀缅兵千余,也来请降。
其后,刘綎率兵出陇川、孟密,直抵缅甸阿瓦。阿瓦王莽灼(德多明绍)为莽应龙之弟,与莽应里不和,早已有意反叛,曾致书他的兄弟卑谬王、清迈王试探他们的态度。此刻刘綎兵临城下遣人招抚,干脆投向了明朝。
刘綎与诸土司盟誓后,丝毫没有因为暂时的平静而有所懈怠,他认识到“疆宇虽已廓清,莽酋犹然肆大,若不亟加剿灭,终为祸根蔓延”。为了对付缅甸象阵,他用自己的俸薪“收买战象三只,冲演兵马”,意图与诸土司合兵,进而直捣东吁王国都城汉达瓦底,荡灭莽应里,然后设置郡县,改土归流,筑关开屯,使西南边地久安。许镃《赠云抚凤坪刘公西征缅甸序》:“一战而取罕虔,再战而获岳凤,三战而诛莽应礼,四战而缅甸之老营尽退兵矣。”此期望之辞,然而刘綎尚未及三战、四战,便因为御下无方而革职。
十四年后,莽应里因为人刻薄又过分好战,统治陷入危机,卑谬、东吁、清迈等诸侯王纷纷反叛,东吁王与阿拉干的联军包围了都城汉达瓦底,并最终将其付之一炬。
莽应里的另一个弟弟良渊王雍罕(明耶仰达梅)在阿瓦立国,他内心中有复国之幻梦,开始着手对云南西部边地土司地区进行征伐,因为他认为:“待征服整个东掸及北掸地区后”,阿瓦将“成为力量强大的国家”,下缅甸地区就会“犹如笼中之鸟,有翼也难飞了。”
万历二十八年(1600)十月,云南税监杨荣奏请开采宝井,但孟密等产宝石的地方早前又被莽应里攻占,此时依旧为雍罕控制,而且因为连年兵乱,采买也不容易。杨荣却不顾及这些情况,不仅让各州县搜刮百姓,还派吴显忠前往阿瓦开宝井,为了换取宝石不惜对诸边地土司制造事端,从而为雍罕夺取云南边地地区制造了机会。
蛮莫土司思正不听杨荣号令,且常常攻劫往来商旅,因此威胁到宝石采办,于是杨荣勾结雍罕欲杀思正。万历三十年(1602)二月,雍罕亲率战象四百、骑兵五千、士卒五万攻打蛮莫,声言“开采(宝井)汉使令我杀思正以通蛮莫道路,吾为天朝除害!”因木邦与思正有嫌隙,也发兵助之。
思正得知雍罕前来征讨,便修筑城防工事准备迎战,但后来见兵马众多,自思无力抵抗,便弃城内奔腾越。阿瓦和木邦兵尾随而来,历三宣,越诸关,直抵南甸宣抚司黄连关,距腾越三十里,腾冲城大为震动,金腾兵备副使漆文昌、参将孔宪卿担心缅兵攻破腾冲城,决议杀思正,以止兵端。于是派把总郑有庸等三人引思正入永昌,在渡龙川江的时候,郑有庸趁思正登象的机会,用标枪将之刺杀,然后割取首级,将尸身送给了阿瓦。
缅甸史诗《明耶岱巴埃钦》对此写道:“八莫土司,背叛抗上。奔向中国,远方逃亡。击响战鼓,紧追不放。喧嚣往讨,望勿窝藏。无由留此,不能鲁莽。国事难宁,无利遭殃。乌底勃瓦(中国皇帝),反复思量。来人虽死,将尸送上。大王陛下,重返国邦。”
三年后,蛮哈守备李天常前往蛮哈任职,行至橄榄坡驿时,听到“有鸟常彻夜鸣,甚悲”,李天常感到奇怪,便询问当地夷人,夷人告诉他:“自思正死后,即有此鸟,为思正魂魄”,并向李天常叙述思正冤死状,李天常受到感染,向天祷告,“若果思正,当为尔复仇复地”,鸟遂不鸣。由此故事可以看出当地人对思正内附却被杀的愤慨和悲痛。
邓子龙在出兵姚关前曾说过:“堂堂中国,不能为内奔者作张主,何以威远?”杀思正退缅兵的做法,致使明朝的权威在云南西部边地土司心中一落千丈,认为“内附不保首领、土地,而附缅得安全”。
是故,自思正死、蛮莫失,孟养、木邦亦相继轻易失陷。良渊王雍罕在夺得木邦后病逝于返回阿瓦的途中,其子阿那毕隆继位,他遵循父王遗命,“恢复汝祖白象之主(莽应龙)之全部疆域”,挥军南下不再对北方用兵,滇缅边境平静了下来。
而这一块“刘綎威远营誓众碑”也随着蛮莫并入缅甸而湮没于历史的长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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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三十三年(1944)十月,缅北雨季终止,中国驻印军开始第二期攻势作战,孙立人将军率新一军在进攻八莫的途中,攻克庙堤时,发现此碑再遭劫难,被埋在庙堤太平江对岸的一个土岗上。参谋长史说与政治部副主任孙克刚领一排工兵费了一天时间,才把它挖掘出来,重新竖立,并建亭纪念,以彰汉族威严。
因为此年也是甲申年,黄绰卿代孙立人将军撰写碑记,有“立人何幸,步武前贤,远征于此,亦逢甲申之年”句,成为抗战中的一段佳话。
卢伟林先生在《缅甸散记》中评论道:“(此碑)这次战争中幸未被损坏,算是我们民族祖先的英灵庇佑吧……我远征军入缅,驱除敌寇,解放缅甸,也是站在人类道义的立场上,对盟友及缅甸民众的援助,功成返国,正义堂皇。远征军与明代威远营的战绩,古今辉映,堪足以彪炳史乘了。”